坚城1943:出膛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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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虎添翼

张扬和凌观海两人均单手持刀,缓步走到林间空地正中,曹文昭和那二十名新兵则在他们周围站成一圈,将他们围在其中。两人单手握刀,微微鞠躬,抱拳行礼。随即两人各自退后三步,拉开架子,相对而立。

“开始——”站在两人旁边的曹文昭暂时充当裁判,举在空中的手臂重重的落下,刹那之间,张扬毫不客气,右手持刀,刀刃从左下往右上,顺势一个横砍,刀刃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着凌观海当胸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张扬一瞬之间横砍一刀,凌厉霸道的一击已经到了凌观海胸前不足一肘的距离,凌观海没有料到张扬一上来就会使出全力,而且脚步移动比刚才在新兵们眼前展示之时更为迅捷。但凌观海他那久经战阵的身体不等大脑的指令下达,抢先做出了自然反应,下腰沉肩,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一矮,撤步向边上一闪,张扬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堪堪避了过去。

张扬轻哼了一声,对于凌观海身手的敏捷有些出乎意料。一击不中的他,手中的大刀招式不停,手腕轻轻一抖,大刀的刀刃在在空中一转,由右至左的同时变为双手持刀再度向凌观海脆弱的颈部横削过来。这是典型的“两仪刀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讲究进攻,每一刀均是直取敌人要害,招式凌厉而直接,没有多余的花哨的动作,挥刀的同时张扬脚下踏出数步,逐渐将凌观海逼入林子的死角,一来可以减小凌观海的闪避回转的余地,二来可以防备凌观海后撤之后发动的反击。

这第二招力量奇大,而且刀刃还是瞄向的人类暴露在外最为脆弱的颈部,因此凌观海不敢小觑,他不由得低头侧身又后退了一步,同时双手持刀用刀背迎了上去。张扬这一刀横削过来的时候力度极大,凌观海双手持刀,而且是用宽厚的刀背上前格挡,仍然只是勉强挡下,只听得“当啷——”一声,两刀相交,凌观海直感觉刀身上传来的力度大得不可思议,虎口震得好似要迸裂一般,手中的大刀更是似乎承受不了这一撞之力,似乎想要脱手飞出一般,凌观海心下一惊不由得倒退了三步。

凌观海的后退正在张扬的预料之中,自己的这一招横削势大力沉,是自己的杀手锏之一,一般上阵杀敌,跟鬼子白刃格斗的时候,只要一使出这招,鬼子不是立即人头落地就是手中格挡的步枪折为两段脱手飞出,自个儿则摔倒在地。所以张扬眼瞅着凌观海后退三步,似乎站立不稳,当下不容得凌观海缓过神来,手腕一翻,瞬间变为右手单手持刀,同时脚下抢先几步,借着身体的冲力,大刀变横削为劈砍,跳起一刀向着凌观海头顶劈来。此时双方动作极快,一旁担任裁判的曹文昭已经来不及上前阻止,只见张扬冲步上前,趁势跳起,手中钢刀如同泰山压顶,又快似闪电,向着凌观海当头砍下,凌观海勉强站定已经没有时间侧身闪避。

但是眼瞅着即将大难临头的凌观海却没有一丝惊恐之色,他不退反进,双手紧握着的钢刀早已经蓄势待发,只见他双手持刀,刀尖向下,倒提在自己身前右侧。凌观海暴喝一声,全身劲力灌注双手,手腕之上青筋暴起,双手持刀突然用劲将钢刀的刀背向上挑去,而他所瞄准的正是张扬持刀的右手手腕。

凌观海手中的大刀片子划出了一道弧线,坚硬的钢刀刀背以雷霆万钧之势结结实实的砍在了张扬持刀的右手手腕。此时张扬手中钢刀的力量都在垂直向下劈砍之中,手腕部位浑然无备,张扬只觉得自己持刀的右手手腕之上一阵剧痛袭来,手中钢刀拿捏不稳,顿时脱手飞出,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张扬手中的那柄大砍刀脱手飞出,在空中转了个圈子,刀头朝下,狠狠地插入五步之外的泥地之中,刀柄犹在微微颤动,可见这一震之威。

凌观海刚才那一刀上挑是“夜战八方刀法”的其中一招“披麻斩”,凌观海自小跟随父亲练习这套刀法,经过数十年的浸淫磨练,这套家传刀法早已经习练得炉火纯青。就拿着看似简单的一招“披麻斩”来说,在双手持刀高速上挑之时,刀刃的落点可产生七八十公斤的压力,而人身体中的骨头只需要四十公斤左右的压力便足以击碎。所以凌观海刚才那一招“披麻斩”虽然只使出了六成功力,而且还是用刀背砍的,但是因为准确的击打在了张扬持刀的右手手腕上,还是瞬间就将其手中的钢刀震飞了出去。凌观海的父亲在教授他这套家传刀法之时,一再告诫于他,格斗需要胆大心细,不出手时当静如处子,不动如山;一旦出手则应迅如闪电,猛似雷霆,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喘息之机,务求一击制敌,一招取胜。凌观海对此深信不疑,他认为战争也不外如是。

凌观海一击得手,将张扬手中的武器砸飞之后,面对左手紧握右手手腕,一脸痛苦的张扬,他没有再用手中的钢刀发动攻击,因为手中的这柄寒光凛凛的大刀杀伤力太大,自己与张扬这次毕竟还是停留在切磋技艺的层面,没必要以命相搏,况且自己还等着张扬加入自己领导的小队,他可不想在这里让他受伤,耽误了北上迎敌的计划。因此他趁张扬失去武器,右手手腕疼痛难忍之际,一个侧身,用足力道,一记鞭腿直接踢在了张扬的左侧腰部。张扬闷哼一声,身子一歪,踉跄了几步,脚下一软仰面摔倒在地。此时凌观海反手一刀,将手中的大刀刀头朝下,狠狠的插入了张扬腿边的泥地之中。随即上前两步,伸出手来,微笑着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尴尬惭愧的张扬。

“凌参谋好样的!真是太精彩了!”一旁观战的曹文昭和其他新兵们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纷纷鼓掌喝彩起来。曹文昭上前对凌观海说道;“凌参谋您刚才那一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刀法,你你刚才使的那招叫什么来着——”

“好了好了,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凌观海冲身旁那些一脸兴奋的新兵们摆了摆手,不愿再谈。不理会众人,伸手手来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张扬拉了起来。

张扬沉默不语的伸手拉住了凌观海那满是老茧的右手,迅速站了起来。原先脸上那股桀骜不驯,自命不凡的,一脸鄙夷的神情已经彻底不见了,代之以钦佩尊重的神色。他认真的说道:“凌参谋,我对先前傲慢的言行向您道歉!您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军人,还是一名格斗高手,我张某人自认不是您的对手!这场比试确实是我输了,我愿赌服输,接受您的邀请,请您批准我加入您的麾下!”说着他后退两步,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军礼,看来右手腕遭受的重击并没有让他受太大的伤。

凌观海哈哈一笑,豪爽而又真诚的说道:“张排长,你的大刀使得也很不错,柴团长没看走眼,你确实是我们小队急需的人才。现在我郑重的接受你的申请,欢迎加入我们的小队!”像张扬这样的当兵的汉子就是如此,他们生性桀骜不驯,崇拜强者,只要你能够证明自己的力量,他们就会给予你足够的尊并把你当成能够生死与共的同袍兄弟。因此凌观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张扬的申请,让其加入自己率领的小队之中。这番豪爽的举动反而让张扬和曹文昭等人觉得凌观海大度而不骄傲。

十一月十六日清晨六点

天色微量,伴随着嘹亮的起床号声,李益民跟随同班的战士们迅速从军用行军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打上了绑腿,穿上了军服,背上一支中正式步枪开始每天的照常训练。半人多高的步枪牢牢地背负在这名虚岁只有十八岁,实际年龄只有十六岁,整个人还略显稚嫩的小战士肩上。他昂首挺胸,迈开双腿,迎着东方微微露头的晨曦,在班长的率领下开始了每天例行的跑步训练。

虽然战事将近,大战一触即发。但自从十一月上旬57师进驻常德城开始,除了修筑城防工事和步兵战壕,机枪掩体之外,部队的日常训练并没有被荒废。170团团长孙进贤下令部队之中的新晋士兵每天早晨必须用一个小时来进行武装晨跑,每天早上六点他们这些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蛋子都会列队从大西门出城,沿着城墙根子向西北城角进发,到北门临近169团的驻地之后掉头返回,再从小西门进入城区的部队驻防地,风雨无阻。但好强,不甘于人下的李益民每天在训练之后都会再花上半小时对自己进行加练,直到自己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这才停止,返回部队驻扎的大西门城楼下吃早饭。每当这时候其他士兵早已经将馒头扫荡一空,他往往只能喝上半碗米粥;除了日常的武装越野晨跑之外,他还在挖掘步兵战壕的时候,自己用填土的麻袋和沙土自制了一个训练用沙袋,每天吃饭休息之时,他都会挤出一点时间用来击打沙袋,每次挥拳他都是用尽全力,即使自己的双拳被粗糙的袋子磋磨得血肉模糊他也照练不误;每天晚饭之后,其他士兵要么在互相聊天,要么早早休息,但是李益民在夜色之中,总会独自一人到城墙根下,做五十个俯卧撑外加一百个仰卧起坐,直到汗水浸湿衣衫,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才会停下来,来到西门外的护城河边,打上一些河水,直接用凉水给自己冲一个澡。

一个实际年龄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面对着如此激烈的战事和严苛的军事训练,其身上和内心的压力可想而知,在这样背景下,成年的士兵往往都会坚持不下来,成为一名可耻的逃兵,但小小年纪的李益民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努力的坚持着每天的照常训练。白天他和其他战友一起用铁锹和工兵镐挖掘作战掩体和步兵壕,交通壕,搬运石块垒铸机枪掩体,尖利的石块磨破了手指尖,掌心也满是血痕,刚刚结痂,晚上自己做俯卧撑和练习击打沙袋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再次被划开,手心里的汗流入伤口,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不断的倒吸凉气,加上训练造成的浑身的酸痛往往疼得他彻夜难眠;想起半年前自己刚来部队那会为了练习投掷手榴弹,他被扔肿了胳膊,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哆嗦的双手居然连军用水壶都拿不住;为了练习射击,他的右肩被步枪击发时强大的后座力撞得青肿不堪,右臂抬不起来不说,连衣服都没办法自行穿上;但面对这所有的一切,他从来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没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退缩,即使浑身酸痛,手臂受伤他也没有缺席过一次训练。

在其他新兵眼中,这个内向的小个子简直是个不可理喻,令人难以捉摸的怪胎另类。在其他士兵休息,吃饭,睡觉的时候,这个不合群的小子总会走到僻静的地方去偷偷加练,变着花样,想尽各种各样的方法虐待自己,折磨自己。他们都怀着一种疑惑不解和冷嘲热讽的眼光看着这个新近加入的年轻士兵。班里的几个年长的老兵面对有些疯狂的锤炼着自己的李益民,半是挪揄半是挖苦的给他起了个“瓜娃”的外号,不管李益民愿意不愿意,这这个外号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就流传到了整个170团,一提起“瓜娃”全团的士兵都会立刻想到有这么一个训练起来不要命的新兵蛋子。

但他的刻苦努力也不是没有人赏识,至少身为师部作战参谋的凌观海以及营长张挺林看到了他的努力和付出。凌观海和张营长两人在一次例行的部队驻防情况的巡视活动中偶然发现了正在偷偷加练的李益民。两人心中除了暗暗感叹李益民的坚强毅力以及出众的身体素质之外,竟然有些佩服这个年轻的新兵蛋子。凌观海和张营长一致认为眼前的这个新兵虽然年纪不大,面容也还略显稚嫩,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硬汉,是真正为军队和战争而生的好苗子,只要稍加调教,他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一名负责训练新兵的排长,正带领这些新近加入部队的战士进行每天五公里的例行全副武装的越野行军训练。那名身材矮壮的中年排长跑在队伍的外侧,身旁则是三十多名脚缠绑腿吗,身穿青灰色军服,头顶英式钢盔,背着中正式步枪的年轻士兵。那名排长边跑边大声呵斥着给气喘吁吁的新兵们鼓劲:“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别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几的。都给我抬头挺胸,军人就该有个军人的样子,别他娘的给咱57师丢脸!”

在他身旁的那三十多名新近补充上来的士兵背负着半人多高的中正式步枪,头上顶着荷包蛋似的英式钢盔,腰上别着水壶。在朝阳之下跑步前进,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湘潭地区的气温已然有些寒冷,但豆大的汗珠依然不断地从他们头上,脸上流淌下来,不断有士兵掉队,停下脚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被赶过来的那名中年排长在屁股上狠狠地踹上一脚……此时李益民背着步枪,头上顶着钢盔已经沿着西侧城墙脚一口气跑了一个小时。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一队人身后的凌观海,在张营长,张扬和曹文昭的陪同下默默审视着这批正在接受严苛的军事训练的年轻人。当众人看到李益民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武装越野训练之后依然精神头十足的模样以及脸上坚毅严肃的神情之后,凌观海冲身旁的张营长点了点头,一旁的张营长冲那名负责训练新兵的排长招了招手,那名排长在带领士兵们跑进了大西门之后,终于大吼了一声:“立定——稍息!”

大西门里头东西向的主干道上顿时“哗啦啦——”站定了两排三十多名持枪的士兵,有几个精疲力竭的小战士一时坚持不住,双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其他没有倒下的士兵也是脸色涨红,鼻翼扇动,气喘吁吁。饶是体力惊人的李益民此时此刻也是不能例外,刚才那所谓的五公里武装越野由于道路曲折加上排长故意带着他们绕远路的关系,实际距离应该在八公里以上,刚才他靠着一股坚毅之气硬是坚持了下来,现在一停下来直觉的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肺部更是好似要炸裂开来一般,不由自主的好似老黄牛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就地休息十五分钟!”那名排长环视了一圈身边精疲力竭的众人,大声命令道。士兵们闻听之后如蒙大赦,街道之上顿时哗啦啦坐下一大片人,大伙三三两两的围拢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喝着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里的凉水,小声的交谈着,享受着这一天之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李益民独自一人坐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从军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着的有些发黄的老照片。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两个身穿挺括的军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士兵还有一个穿着农村中常见的粗麻布衣,脚穿草鞋,剃着板寸头的半大小子。三个人面容相近,神情一般无二,都咧着嘴冲着镜头大笑着。照片里的那个半大小子正是李益民自己,确切的说那是三年前的自己,身旁的那两名扶住自己肩头,咧嘴大笑的年轻士兵则是他的大哥李益中和二哥李益华。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刚刚加入了57师,趁着难得的回家探亲的机会三兄弟去镇上的照相馆拍了三张合影,兄弟三个一人一张,每当夜深人静或者闲暇休息之时,李益民就会拿出这张合影来看看。一看到这张合影李益民就会想起在上高会战中先后牺牲的大哥李益中和二哥李益华来,这时李益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痛苦而酸涩的感觉,只是这痛苦不堪的回忆很快就被军训的疲劳所掩盖住了——

但是每当训练中经历的痛苦,孤独袭来,自己内心想要放弃的时候,李益民就会将这张泛黄的相片掏出来仔细看看。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在敌机密集的轰炸中,在敌人猛烈地炮火射击中依然端着步枪向着鬼子射击的大哥和二哥的身影,他似乎能感觉到两位兄长那勇敢而刚强的灵魂仿佛从未离去,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自此之后严苛的军事训练可以伤害李益民的身体,却始终摧不垮他坚强刚毅的内心。李益民感受到了自己体内跟两位牺牲的兄长一样奔腾的热血,感受到了流淌在其中的中华民族的澎湃的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英雄主义精神。

自从入伍以来,短短半年的时间,李益民每天都会这样抽出一丝时间给自己加练,在如此坚持不懈的刻苦训练之下,李益民在不知不觉之中体格以及战斗技巧取得了惊人的进步。他在170团两百多名新近士兵的首次军事大比武之中,在武装越野,射击,徒手格斗,刺刀拼杀,手榴弹投掷五个科目之中均名列前三。

就在李益民坐在地上,低头察看着手中的这张泛黄的相片的时候,几个黑影走到了他的身前,李益民抬头一看,只见营长张挺林和其他几名他不认识的军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其中一个身材挺拔,军服齐整的青年军官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了?上等兵李益民,这才跑了五公里多就坚持不住了?”

李益民也意识到了张营长陪同的这个青年军官来头很大,连忙双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张营长和那名青年军官立正站好。他的左手依然紧紧攥着那张自己珍爱的泛黄的相片,右手高举过肩,“啪——”敬了一个军礼。饶是李益民最近自我训练极为刻苦,身身体锻炼得益发强壮,但经过了八公里出头的全副武装的负重越野之后也是气喘吁吁,额头,鼻翼之上一层细细的汗珠顺着脸颊,鼻梁,鼻头在不断地渗出滑落。

那名身材挺拔的青年军官正是正在为物色特战小队人选而四处奔走的凌观海,他在170团新兵大比武之时就闻听到张营长所率领的这个营出了这么一号好苗子,所以今天在169团三营征招到张扬之后,三人立刻原路返回,来到城西北的170团驻地,在营长张挺林的陪同之下前来再次考察李益民,看他是否有加入特战小队的资质。

看着其他新兵在经历了八公里多的负重越野之后,都似散架了一般或蹲或坐大口喘着粗气,个个都是精疲力竭。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也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仍然能够保持笔挺的军姿,这让张挺林营长十分满意。

就连一向对手下士兵要求严格,作风严谨不苟言笑的凌观海也在查看了他的比武测试之后对其赞赏有加,对李益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随后特地将他叫到自己身边,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李益民,你已经通过一系列严苛的军事训练证明了自己已经是一名真正合格的中国军人,你完全有能力履行保卫国家的神圣职责了!”

张挺林营长满意地看了看站得笔挺的李益民,对凌观海说道:“凌参谋,从今天开始,我可就将这棵好苗子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率领这批军中精锐,好好收拾那群日本强盗!”

凌观海哈哈一笑,说道:“张营长放心,我凌某人一定不负师座和诸君的期望,必定会以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战果,让那些骄纵狂傲的小鬼子知道我们57师男儿的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今儿个我可就要把这棵好苗子给带走了,张营长您可不能反悔啊!”

张营长抚掌呵呵一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说道:“惭愧惭愧,说实话,昨天晚上团座告诉我说凌参谋您要征召李益民加入您的队伍,当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一想到你们是要去执行师部下达的特殊任务,这好苗子在您的手里比在我手中作用要大得多,我也就释然了,您放心,我张某人一口吐沫一颗钉,既然答应了您可以随意征调我手下的将士,那自然是决不会反悔的!”

凌观海向着豪爽的张营长拱了拱手以示答谢,随后对一旁略显紧张的李益民说道:“李益民,从今天开始你就脱离170团的编制加入到我麾下的小队中来了,你的军衔也由上等兵升为下士,恭喜你!”

李益民闻言之后明显地一怔,随后看到凌观海向他伸出的右手,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在身边战友羡慕的目光之中紧紧地握住了凌观海的手,大声回答道:“是,长官!”

从这一刻起,李益民半年多的刻苦努力,坚持付出终于得到了认可,他成了凌观海所率领的小队之中年龄最小的成员,成了一名57师中的精英,再也没有一个老兵敢以嘲笑挪揄的目光来看他,凌观海和张挺林营长跟他亲切握手,尤其是凌观海当着众人的面任命他为下士(副班长级别)更是对他的努力的最好的肯定。

“李益民下士希望你在凌参谋的手下仍然能够抓紧一切时间来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战术水平。你要切记——百炼才能成钢!希望你不要辜负孙团长和我对你的厚望!”

“是!长官!”李益民憋足了劲,再次大声回答道。

十一月十六日傍晚七点,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一轮残月孤寂的悬挂在空中,时隐时现,蓝黑色的天穹的之上云彩较多,云层较厚,没有一丝一毫的星光。偌大一个常德城之内一片黑暗,原本熙熙攘攘街道上此时此刻不见一个人影,空旷的街道一片肃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偶尔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是一小队荷枪实弹的县警察组成的流动哨匆匆走过发出的声音。靠近市区中心的位置还亮着几盏灯火,那是57师师部所在地中央银行的方向。

在可以望得见中央银行的一条临街的巷子里,在一扇封了半边的木门前,站着几个人,这些个人身上都穿着军服,为首的正是57师副师长陈嘘云,而他身后的这个小院正是凌观海在常德市区的一处宅子,此时陈副师长手里捏着一根香烟,燃烧的烟头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的,陈副师长则在七八名士兵的陪同下站在半封的小院门前,来回踱着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此时巷子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齐整的脚步声,十来个人影排成了两列,小跑着向着院子方向跑来。队伍之中的人踏着整齐的脚步,喘着粗气,一路小跑着向着院子方向跑来。

“终于来了!”陈副师长兴奋地一把将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地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和军服衣领,跟两位参谋模样的人向着这一队人大步迎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队伍中身材挺拔的57师作战参谋少校凌观海走在第一位,他的身后站着高矮胖瘦的其余九名士兵,有的士兵背上背着半人多高的制式步枪,有的人身上还背着工兵铲,但绝大多数人身上则什么武器装备都没携带。

凌观海走到陈嘘云副师长面前,蓦地站定,随后转身高喊道:“立定!”

他身后的九名士兵虽然个子高矮不一,身形也是相差极大,但是凌观海一声令下,他们还是整齐的齐齐立定,看向凌观海。继而众人又一起看向满脸微笑的陈嘘云副师长。

身边有两名参谋陪伴的陈嘘云副师长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番,随后满脸微笑的冲大家摆了摆手,说道:“稍息,大家不必如此拘谨,都散了吧,就地休息!”

凌观海冲陈嘘云副师长微笑着说道:“抱歉,卑职比预定时间来晚了,让副师长您久等了。”

陈嘘云副师长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我多等一会少等一会没多大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凌参谋你把组建特战小队的人都找齐了吗?我可是遵照师座的命令,把你们所需的武器装备和军需物资都准备好了,这些步枪,轻机枪,手榴弹,掷弹筒,子弹都堆放在了你家的院子里,等着你查收呢!”

凌观海闻言之后脸上的神情为之一松,他抬起右臂“啪——”的一声给陈副师长敬了一个军礼,诚心实意的答谢道:“谢谢您副师长,请代我向师座表达谢意!”

陈副师长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九名士兵,满意地点了点头,询问道:“这些人就是被你选中的可以去执行师座布置的特殊任务的军中精锐吗?我看跟咱师里其他的弟兄们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啊!”

“陈副师长您可别小看这九名弟兄,他们可个个都身怀绝技,每一人都拥有一技之长。就拿这位张扬兄弟来说吧,他之前是169团一营的一名排长,河北沧州人士,自幼习武,擅长格斗,他所习练的一套家传‘两仪刀法’更是威力无穷,上次的上高会战之中他以一敌十,用手中的大刀砍翻了二十多名上前拼刺刀的鬼子,其中还包括一名日军少尉,现在他所习练的这套刀法已经在169团广泛习练,如果能够推广到全师,那我们的弟兄们下次再跟日军发生白刃战,胜面就会较大了。”

随着凌观海的介绍,背后背着一柄刀把上缠有白色布条的大砍刀,身材魁梧,一脸傲气的张扬走到陈副师长面前行了一个军礼,陈副师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来了一拳,赞赏道;“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