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乐:海顿、莫扎特与贝多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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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音乐会的兴起

在十八世纪,公众音乐会从其初始阶段发展到对整个社会的文化生活和作曲家的社会地位产生影响。在这一特殊时期公众音乐会能广受青睐,个中原因多有不同,但是,综观欧洲与北美,举办和参加音乐会已成为愈来愈普遍的社会现象,这一事实证明了公众需求的不断增长。

创立第一个公众音乐会组织并使其形成悠久传统,这一荣耀属于法国。圣灵音乐会[Concert Spirituel,注意:“音乐会”在这里是以单数名词形式出现]开始于1725年。这一名称意指“宗教音乐会”[Concert of Sacred Music],它在开始时就表明了演出曲目的性质,尽管后来的演出曲目大部分都是世俗音乐,但这一音乐会的名称并没有改变。用此名称的原因可追溯到十七世纪——最早可见于1673年——作曲家让-巴蒂斯特·吕利(1632—1687)掌控着巴黎全部的公众音乐活动。他的继任者将这种大权独揽延续到了十八世纪。实际上,这就意味着禁止举行任何可能有损于皇家音乐剧院[Acdémie royale de musique]利益的公众音乐活动,换言之,必须维持[皇家]歌剧院的垄断地位。1725年,安妮·达尼康·菲利多(1681—1728)获得了一个三年期的特权:在歌剧院不准开放的日子里,例如宗教节日,举办宗教音乐会。法王路易十五为此提供了一个在杜伊勒利宫内的适宜演出的大厅。作为对这一特权的回报,菲利多每年要付给音乐垄断大权的拥有者1000里费赫[译注:livres,是法国旧时流通的货币,当时1里费赫相当于1磅白银]。三年过后,菲利多的特权得到再续,但是,第二轮的时间才过去六个月,他就身负重债,不得不放弃他的特许权,转由合伙人接任。然而,在第二轮的一开始,他就成功地修订了合同的部分条款,将音乐会演出季扩展至宗教节日之外,并形成了与原先思路不同的演出曲目设计。这样,他就构建了一种曲目编排的风格,它一直延续到1790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迫使这一系列音乐会中止。除宗教音乐作品之外,菲利多还引入了法国和意大利世俗作品以及交响曲和协奏曲。比较一下1760年之前的三次耶稣升天节[Ascension days]音乐会曲目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它们展示了曲目是如何改变的,甚至包括圣日[holy days]演出的曲目。[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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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750年之前,由德国作曲家如乔治·菲利普·泰勒曼(1681—1767)、卡尔·海因里希·格劳恩(1703/4—1759)和约翰·阿道夫·哈塞(1699—1783)创作的交响曲或序曲已在曲目中出现。从以下所列1754年9月为欢迎约翰·文泽尔·施塔米茨(1717—1757)访问巴黎而举行的音乐会曲目中,可以看到巴黎人对这类曲目的接受:

这一系列音乐会在其存在的第一个二十五年里倒了霉运,接手它的各种操办人都无法从中获利,即使有收入也是进账极少。但是,到了1750年代,它的地位更加稳固,音乐会的优秀品质愈来愈广受赞誉,其延续性也得到了保障。

除公众的圣灵音乐会之外,私人音乐会也在巴黎的音乐生活中显现出重要性,因为它们提供了一条绕过垄断情境的明确路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有钱的税款包收人[6] 让·勒·瑞奇·德·拉·普利尼埃利家中举行的音乐会,历年担任音乐会指挥的分别是:1731—1753,让-菲利普·拉莫(1683—1764);1754—1755,约翰·施塔米茨;1755—1763,弗朗索瓦-约瑟夫·戈塞克(1734—1829)。

伦敦的公众音乐会生活最初发展于一些小的私人住所、小酒店或是专为举行音乐会建造的场所、舞厅等等。由于伦敦并不存在掌控音乐的垄断势力,那里的商业性音乐会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发展得早。民间的个人在举办音乐会方面能够运作得相当成功,让·巴蒂斯特·罗埃莱(1680—1730)组织的系列音乐会在他的私宅内成功地举办了许多年。一个叫做“古乐学会”[the Academy of Ancient Music]的社团总在“王冠与铁锚酒店”聚会,并在1710年至1792年间举办音乐会。另一个系列音乐会称作“城堡音乐会”[Castle Concerts],该名称来自举行音乐会的酒店,即使音乐会后来移至别处进行也还是沿用这一名称。大约在1714年至1719年间,海克福特先生宅邸内也曾举行过一些音乐会。海克福特先生是一位舞蹈大师,宅中宽阔的多用途大厅是他授课的地方。上舞蹈课之外的其他时间这个大厅也对外出租,许多个体艺术家自行谋利的音乐会就在此举行,其中有一场就是少年莫扎特于1765年举行的音乐会。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存在着许多贵族和资产阶级进行合作的社团,十八世纪上半叶的伦敦并未出现过能与“圣灵音乐会”相比的真正重要的长期延续性系列音乐会。或许伦敦社会并不需要这种机制的音乐会,因为在这里总是可以听到丰富多彩的音乐会,这就保证了所有的品味都能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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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福特宅邸音乐会入场券。铭文是:古代声乐与器乐音乐会[CONCERT/OF/ANCIENT VOCAL/AND/INSTRUMENTAL/MUSIC]。缎幅上拉丁文的意思是:“那些现在沉没的东西应该获得新生。”

十八世纪的德国缺少堪与伦敦或巴黎相比的真正中心,但它对音乐会传统的兴起却有着重要和独特的贡献。法国的音乐会完全是专业性质的,并且是为赢利而举办,而源自大学音乐社[collegium musicum]的德国音乐会则在实际的音乐创作和表演活动中发展起来,并不是为一群被动的听众而表演。莱比锡是一个具有音乐会优秀传统的典型城市:1743年在一个私人宅院内建立了“大型音乐会”[Grosses Concert],担任演奏的是一个由十六位演奏家组成的小型管弦乐队。这一系列演出一直坚持到1756年,“七年战争”[the Seven Years'War,1756—1763]导致了音乐会的终止。

音乐会的发展对十八世纪的音乐家和作曲家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这使他能够直接接触到付钱欣赏音乐的公众,这样的情势先前仅发生于歌剧院内。音乐会促进了特定曲目爱好的发展并促使交响曲或独立于歌剧原作的序曲的流行,独奏协奏曲是这一现象的一个副产品。为估量观众的趣味,一个著名独奏家音乐表演的吸引力必须通过其演奏作品所受到的欢迎来达到权衡,特别受欢迎的作品一再被演奏是因为公众喜爱它们。这样,作曲家从私有赞助人那里解放出来的局面进一步发展,公众音乐会向他提供了服务生涯的一个重要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