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一颗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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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5.我好像想你了。

阎景畅一路走到了医院,但她万没想到在病房内再次见到赵冠初。本想走个过场打个招呼,毕竟对方是来探望自家父亲的。奈何左右逢源那一套实在不是她擅长的本领。看他与父亲和景桓谈笑自若,完全没因她的痛斥受到丝毫影响。索性她也就不觉尴尬,而是自顾自地找把椅子坐下看手机。

大概又聊了半个小时,也许时间更长。阎景畅几乎快要睡着,一旁的弟弟喊醒了她,“姐你送一下冠初哥,我去找护士换液。”

阎景畅想说她也可以去找护士,但景桓已经先行离开了。阎爸爸再次催促,“景畅,帮我送送冠初。”

要走的客人一脸笑意,完全没有要她留步的意思。阎景畅扯了个笑容,敛下目光率先走出病房。

走廊很长,阎景畅却一路沉默,完全不给身后的人任何搭腔的机会。快到电梯口时,她转身笑着跟他道别,“赵冠初,再见。还有,谢谢你来看我爸。”

被留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但阎景畅已经没入人群中,只留下若隐若现的靓丽身影渐行渐远。

再次回到病房与弟弟交接好了各种事宜,景桓也就去上班了。

中午帮父亲喂饭时,阎爸爸忽然提起了赵冠初。才知道他已经离婚两年。这个消息于她而言算不得好或坏,因为她发现自己心中竟毫无波澜。

说到最后,阎爸爸轻叹一声,“当初都是我不好,没有钱供你上冠初的大学。不然你和他…”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适时打断了父亲的话。

“是啊,你一向都有出息,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前程。是我…无能啊!”

长久以来关于她上学的那件事是他们家的禁忌,不知为何没人愿意提起。她以为她的得失在父母那里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今天听到父亲的这一番忏悔,心脏猛地一揪,眼泪无声落下。

没错,她怨恨这个家,怨恨父母,甚至怨恨弟弟妹妹,因为他们的不公平对待,让她在本应无忧纯真的年纪承受着不该承受的沉重与痛苦。

父亲拉过她冰凉的手抚摸着,眼眶微红,“景畅,爸爸…错了!你能原谅…”父亲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爸…”阎景畅擦了把泪水,“过去的事儿…不提了。”起身冲出病房。

骨肉至亲的关联就是这么霸道,不受时间、空间、距离的挑唆,只需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心中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轰然倒塌。

一如她长久以来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因为太过刻骨,所以跟随了她十多年。这十年来她饱受折磨。然而就在刚刚,父亲的一番话便轻松抚平了她心中难以逾越的鸿沟。

人类真是个复杂且简单的物种。

阎景畅在医院大院的长椅上坐了会儿,心绪有所缓和之后原想返回病房。起身时看到不远处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羡煞旁人。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忽地生腾出一股浓浓的暖意。

自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号码。只一声对方便已接听,阎景畅听到对方传来的声音略显嘈杂,然后就是那道性感的声音,“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几秒之后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安静了不少,“怎么有空打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

她微笑着不答反问,“是不是耽误了你的正事?”语气尽是歉意。

对方浅笑着回答,“我一向不务正业。”

这头的人咳笑出来,“我没什么事。”她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你去忙吧。”事实上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懊悔,是不是有些唐突?毕竟他向来很忙。只是忽然太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得她有些难过。

杨明朗不置可否,只是轻咳一声,“呃…让我猜猜你在干嘛!”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好啊!”

“脚下的路有没有被你走出一条沟呢?”

阎景畅皱眉,什么意思?

对方再次开口,“有没有一颗小石子被你踢出了眼泪呢?”语气轻松略显调侃。

已经抬起的右脚生生僵在半空,阎景畅望着脚下的小石子,又抬起头来回张望,这棵松树到那个长椅的距离已经被她走了不下十个来回,这才明白他所说的“一条沟”是什么意思。她的无心之举,自己都不甚在意,但他怎么会知道?

“相信我,我在和老艺术家们吃午饭。”对方笑着说道,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找,我没在暗处观察你。

“为什么?”她禁不住笑问,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因为…你低估了你在我这里的分量。”杨明朗说的不疾不徐,没有激烈更没有强调,似乎像说“你好”一样稀松平常。

是的,他了解她的倔强,了解她的痛。

“杨明朗,我好像…想你了!“阎景畅微笑着说出那句话,眼泪却夺眶而出。

杨明朗的胸腔内传来一阵震痛,这是他梦里才能听到的话,而此时他没有做梦。这世间的所有美好都不及她那句“想你”来的直击心灵。

杨明朗再次回到饭桌上时,韩田田不由皱眉,于是低声询问,“有什么事么?”怎么接个电话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全无这几日以来的消沉。

杨明朗微笑着摇头,“没事儿。”随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情绪略显激动,“田田,下午的合同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很明显的陈述句。

对方满头雾水机械性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拍拍对方肩膀,又与在座的几位老者说了些什么,随后杨明朗拿起大衣微笑着跨出包厢。

直到包厢的门传来“咔嚓”一声,韩田田才惊觉自己刚才已经完全沉醉于某人的笑容之中。起身慌忙向门口追去。

“明朗!”还好在走廊的转角处赶上。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微笑,“怎么?”

“你知道的…”对方扯出一丝苦笑,“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喜欢我,等你愿意将目光转向我。

杨明朗敛起笑容向她走近,语气却相当温和,“田田,我这里被一个人占据了十一年。”修长的手指戳着心口,继续道,“她已经把这里填的满满的,满到…连我自己都装不下。”嘴角漾出一个微笑,“你说…我能怎么办?”

韩田田长久地僵立在那里无法动弹,这是她自学生时代就一直喜欢的人啊!她知道他的心思从来不在自己身上,但相较于其他人她还是特别的,俩人这些年在工作上的默契足以说明一切,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但…如今看来也只是她这样认为的。

她早知道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今天的表白也并非情急之下的举动。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答案。

如今一切都已真实发生,她发现自己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高兴于她喜欢的人始终如一;悲伤于不被喜欢的人喜欢,竟是如此凄凄惨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