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一起努力
坐在曾经的教室里，做着曾经没有认真看过的题，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还有我们班全部的人好像都开始变了，应该是从我开始。一开始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过从前的生活，因为我有想要遇到的人，我不想再次站在他面前的，依然是糟糕的那个自己。
我后来不想我的朋友们还是过那种糟糕的人生，我不想看到他们那样。所以刚开始只是我自己在努力，慢慢地诗韵和今朝庄屿都在和我一起努力。我和文棠在晚自习的时候总是走得近的，所以文棠和南柒、祝敏町也都慢慢变得更加努力，因为她们本就不是差的人，现在只会变得更好；还有林乔、罗珊、苏苒，她们也开始认真听课。期末我们都取得了还行的成绩。到初二的时候，我们班和庄屿今朝走得近的吕廷、何轩洋和陈叙他们几个；还有林鸿珞、郑凌帆、韩展赫和很多同学，都开始认真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氛围的力量。
我记得今朝后来说过我自卑，其实对也不对。准确来说，我并不完全是自卑的，我只是特别了解我自己，我也有我想要成为的样子、有我喜欢的样子，远不是现在的我能够达到的模样。我因为深知自己还差得太远，所以常常让自己像个陪衬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其实，我是活泼的。虽然懂事得有些晚了，但我还是在竭尽所能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一些。
我报大专不完全是为了贺璟平，他不过是起了一个推动的作用，让我有勇气不顾父母旁人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就凭着这一点点，就足以让我感谢他。关于成考我在十七岁那年就想过了，年龄一到我就去报大专，我和诗韵说好了的。可我爸觉得这些东西都是虚假的，我以后也根本用不上大专文凭。我不否认我爸说的话，但是本科要先有专科的文凭，我也知道非全日制的专科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总要有的，我是想考个本科的，但我爸觉得没必要，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诗韵的身份证上写错了写得比她实际年龄小一些，所以她是在第二年，我十九岁的那一年才报上了成考，而我是在认识了贺璟平的十九岁冬天报考的，考试时间在第二年的十月底，那年，我二十岁。
我说，希望二十岁的我，不会太晚。学历机构的老师说“二十岁，正是初升的太阳。”
那年成考省内足足有十八万余人考试，我这几年来一直走那所学校门口过，我从来不知道十月底专科本科都在那里考试。那天那所学校门口熟悉的那条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学校两边的十字路口都有交通警察在维持秩序，并留一个很大的示意牌“前方考试，禁止鸣笛”。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在努力着。
我没有参加过高考，也没有等过别人高考。我所了解的高考的盛状，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我看成考的状况，好像差别不大，只是高考还要更严格一些吧。没有参加过高考，参加成考也是好的，至少能去感受一下那种氛围。
成考来的大多数是在职业学校里面上学的成年了的孩子们，其余的才是早就出来工作了的成年人。
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有人十五岁就四处奔波只为温饱，有人二十五岁还坐在书桌旁看书准备下一堂考试。三十岁还在读书的有，十五岁就没上学的也有。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刚刚才知晓，我只是这时才感到难过和悲哀。
我记得二十岁那年，我爸说我虚荣、现实。我并不觉得虚荣有错，不觉得现实些有错。我没偷没抢的干干净净挣来的钱，哪怕很少，我心里想让自己过得好些有什么错？难道非要说我希望自己过得不好，才是对的嘛？
那时候纪老师的一个朋友，只大我两岁。那个哥哥每天开个宝马的跑车，戴着一根大粗金链子，开酒吧、开鞋店，可他只比我大两岁，说不羡慕是假的，我是羡慕的。
看着他，想着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即便是夏天，也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一年四季，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无论是否是生理期，每天都要洗很多的碗，洗碗是热水，盆里全是辣椒油；清碗是凉水，冬天的时候，冰凉刺骨。第一年没上学的时候，冬天洗碗没戴手套，以为自己年轻就没问题，洗几天下来，没洗碗的时候，手指的骨头都是能感到冰凉刺骨的痛的。一天又一天，日复一日。
别的小姑娘的手细皮嫩肉，我的手粗糙宽大，说不羡慕，真的是假的。我还记得和贺璟平刚在一起的那天，他问我的手怎么会这样。我说每天洗碗洗的，现在又是冬天，自然手就不太好看。是啊，谁家十几岁的女孩手上全部都是裂口啊。因为做吃食，还不敢每天擦护手霜，只能晚上睡觉前擦一遍，但是也只能让那些裂口看上去小一些、细一些。说来可笑，我突然想起和今朝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我的手每天洗碗冬天的时候会有很多裂口，他还特意去了解过擦手的，怎么保养手。他认真的关心着我，而不是问我的手怎么会这样。
年少的时候，真的葬送了蛮多的爱。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最不懂事的年龄，遇到那样好的一个人。
初二了，我没有再打架，更没有被请家长。我不再坐在窗台向下望，也就不会有人在后面推我，班里的人也就不会借我这个机会说要去打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不讨喜，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在当时盛行早恋的青春期，她还抢过赵悦的男朋友。其实那时候的爱情，应该也说不上有多么喜欢吧，只是不喜欢别人抢属于自己的什么，不止如此，她还打过赵悦的耳光。她不怎么被人待见，所以才会在我骂了她之后被班上的同学们起哄说打她、必须打。
其实那件事情是因为我当时的同桌宋然嘉去楼下小卖部买东西，我望向窗外他正好走在窗下，我就站起来坐在窗台上俯出去半个身体叫他帮我买东西。我刚喊完正准备下来，突然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摔下去，是我两只手反应快抓住两边窗户的边框才没有掉下去。我本来坐在上面脚就是悬空的，突然有人推我一下，重心完全不稳。可能她只是没轻重地想开开玩笑，但那瞬间我也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平时很少骂脏话，那天我破天荒的骂了一个人，当时班里有同学就说还是第一次听到我骂人。我骂了她她也没还嘴，只是径自走到座位上坐着。那天不知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生推了我，然后所有人在晚上围过来说打她。我本来没想打人。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还是去打了她一巴掌。本来这件事只是因为我发生的事，可那天打她的，却不止我一个。
有一个真的完全是在凑热闹，而另一个，是我从小就认识的赵悦。不久前这个女生才打过赵悦，那天我还记得，赵悦想还手，那个女生平时的所有朋友都拉着她不让她去。今天，赵悦借着我的由头，是想还她那天被打的气，我知道。即便她借着我的名义：“不想看到有人欺负诗云。”我也知道，她是咽不下那口气的，是啊，要是我，我也咽不下。
今天班里大部分人都站在我这边，而那天拦着赵悦的那几个人，一个都没说过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友情。她们那天全程没干预过我们，只是在那个女生被打后哭着趴在桌子上，给她递纸、安慰她。所以，什么是友情？我其实不太记得清那天她们打赵悦的场景了，好像是我去上厕所，然后看到了。我进门就看着她们拉着赵悦，走过去看到赵悦脸上的印子，然后赵悦在厕所哭了挺久。
今天赵悦打她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巴掌还没停下，我就知道要出事了，我终于清醒，把她拉过来。
那天之后那个女生说耳朵不太能听清了，她妈妈带她去了医院，第二个星期来学校找我们，我们就被请了家长。我觉得我们还是仁义的，没有在老师说他手里有那个女孩子的手机让她妈妈顺便拿走时揭穿她，她妈妈说她没有手机，她说是同学的。可我们都知道，是她的男朋友给她买的，她在上初二，他的男朋友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只知道年龄不小，大我们好几岁。
我们都没揭穿她。我后来有后悔过，想着不该打别人的，其实我也没掉下去。如果掉下去了我上来直接打，也觉得无所谓。可我还后悔过的是，我应该说出她的手机是别人买的，因为已经做了，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再联系了，那就把事做绝，因为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那天回家后我很害怕，怕我爸会打我，可他没有，在我十多岁慢慢长大之后，他就再也没打过我。他语气很慢地对我说：“我以为是你挨打了，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可这次是我们理亏，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和孩子之间也会有矛盾，可一个打一个没什么，有矛盾也是正常的，可你们好几个人打人家一个，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说我一时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这学期剩下的时间又继续安然的过去了，期末过后那个女生就没有再来上过学了。我听她之前玩的还不错的几个朋友说她不上学了，回老家上班了。那个时候，我是后悔的、内疚的，我认为我毁掉了一个人的未来。可说来最讽刺的就是，和她玩得最好的那个女生，后来在她走后直到现在的这么多年里，一直是赵悦最好的朋友。
那个女生走之后，老师重新安排了座位，我的同桌的座位往上移（那个女生的座位在我同桌的前桌），同桌的后面也依次往上移，然后我就有了新的同桌，我们坐在倒数第二排。俗话说，没有做过最后两排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乐趣，上课小打小闹，而且永远会被叫去开门、开灯、开风扇......
说起我那个新同桌，何轩洋。他其实是我知道的那个从前，和文棠在一起过的那个人。我后来，也和他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