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回面子
自信满满地翻过死胡同的墙壁之后，陈明昊是想以一个帅气十足的姿势落地，以庆祝自己顺利逃脱大傻咄咄逼人的追杀。所以当他的身体越过墙顶时，他还找机会回头看了一下大傻那帮人，就是时间太短，大傻他们没反应过来，弄不清楚眼前发生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做出吃惊和愤怒的表情。
没看到也无所谓，反正一定会这样。虽然没有找到机会再次嘲讽一番，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但是这样就好，能够和这种体味可怕的人型生化武器有过交手，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和挑战都无所畏惧了。
身体在空中调整，下落的过程中顺便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空翻转体。动作流畅娴熟，像个优秀的体操选手，他给自己打满分。所以当他竖直站着插入水里的时候，想不到自己还需要像跳水选手一样会压水花。
陈明昊是靓仔没错，但他并不会压水花，会压水花的都是靓仔，但不是所有靓仔都会压水花，所以不会压水花的靓仔被溅起的水花呛到鼻子。因为做的不是落水的准备，呛到鼻子后惯性又让他又沉到河里喝了好几口水。之前他天真的以为翻过墙壁之后，自己可以在另一条街上潇洒离去。
浮起来后，他想爆粗口，什么样无脑的人会用墙堵住河边的风景？特么不是应该放出来让广大人民观赏的吗？但是水中淡淡的那种女性化的香气传来的时候，他就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胡同是被堵住看不见河的了。
弃脂水也！起石城的烟花场所聚集地！靠着河岸上的一个个小码头，停泊着一些彩色缎绸装饰的花船，河岸上的楼院也是有所装扮，这一段河流明显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晚上寂寞无处排遣，出来喝酒玩乐的地方。到点了，这里就是起石城最为热闹的地方。
现在还没到点，相关的工作人员应该还在休息，没有开始张灯结彩推门接客。陈明昊想悄摸的找个地方，悄摸的从中溜走。但是又有点担心，害怕万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导致惹到不该惹的人，小命就要呜呼。
考虑到现在自己命途多舛，连在找场子都做不到，被一个乞丐的体味攻击得落荒而逃，现在正是霉运附体的时候，不应该再找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陈明昊还在水里犹豫思考的同时，大傻的马仔已经通过梯子爬上了胡同的墙顶，发现了目标之后回头对大傻喊道：“大哥，二狗子还在水里，你们快来！”说完就朝着这个位置的跳了过来！
究竟是鸡屁股能够有这么巨大的魔力，还是动物凶猛！无知者无畏？按照这个高度，要是不砸中还好，砸中了两个人都得重伤！
来不及躲避了，幸好这个马仔弹跳能力一般，跳得不远，只是重重的砸到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特么的还追！就算是把他老婆绿了也不至于那么恨吧？现在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往河对岸游，依靠游泳技术摆脱他们了。
看来二狗子和大傻之间的恩怨实在不小，二狗子之前一定是把大傻给欺负得很惨。
现在认真回想，三狗子的说法肯定是存在偏心的，事情并不只是像他说的，大傻和二狗子的恩怨只是为了地盘打过几架。从一个乞丐角度代入思考，陈明昊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二狗子是个暴力且冲动的人。之前肯定经常有事没事找大傻的麻烦，而且对待手下的马仔应该也是经常打骂。
但是因为挺能打的，能压住这些人，那些人只能在心中怨恨，不敢挣扎反抗。所以当二狗子被大傻用计骗人打伤，二狗子身边除了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亲弟弟，他之前的所有手下马仔都跑去投靠大傻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傻一有机会报复就不肯放过二狗子，而且那些马仔也那么卖力的原因，并不单单只是因为鸡屁股啊！
果然仇恨才是最好的动力源泉，所有想要复仇的人都是冲动！
在第一个马仔跳下河里后，大傻带着他的马仔也是扑通几声跳入河里，向着陈明昊游来。
说实在话，现在并不是在河里游水的好时候。刚刚的飞奔追逐，身体燥热，一下子进入水中很容易造成抽筋。但是看到后面紧追不放的大傻，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他们划着水不停游，但是河面并不是之前大傻那个马仔说的只有一里多宽，夏时雨季的河面暴涨至了平时的三四倍。
只要不抽筋，陈明昊是无所谓的，游一里和游一十里对他没有不同，这就是获得过市级儿童游泳竞赛冠军的底气。
但是大傻那边却不同，有两三个对游泳不太行的看着宽阔的河面产生了退意，不敢跟上，顺着河岸往下游找地方上岸了。剩下的那几个虽然可以游得动，但是游不快。
而大傻其实是硬着头皮上的，他不是很喜欢游泳，但他是老大，不得不上，而且他真的很想像打落水狗一样打二狗子。
按照大傻的预计，他们是就很快可以几个人一起围上去打落水狗的。但看着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二狗子，他才发现其实二狗子并不是像那个马仔说的游得慢。游到河中间的他们，在河里已经追不上，只能在上岸后再追了。
不能在水里痛打落水狗的大傻有点失落，但是上岸了也不能让二狗子先跑太远！这次一定要抓住他！虽然是很累，感觉双腿和肩膀开始发酸，但有了目标的大傻还是立马又鼓足力气加速。心想：要是等下把二狗子抓住了，先打一顿，然后再让他叫一百声‘爷爷我错了’！舔完鞋底舔脚底！钻完自己的裤裆再钻所有小弟的裤裆！
大傻幻想的时候，在河的上游，三狗子用竹竿撑着不知哪里偷来的竹筏划了过来大喊着：“二狗子，游我这里来！”
想睡觉，枕来了，想喝奶，娘来了。真是个漂亮的神助攻，这个弟弟还是聪明可爱的。陈明昊是不想继续游的，游泳很消耗体力，特别还是在这种不熟悉，没有安全保障的水域。刚刚这一公里他游得并不轻松，现在能躺着何必站着？他也大声回应三狗子，三狗子辨别出了他的声音把竹筏朝他划去。
而看到二狗子爬上了竹筏，大傻郁闷了，刚刚为什么没有想到叫那几个小弟也去偷一个？现在二狗子有了竹筏而自己这边没，他们肯定一窝蜂跑远追不上了。
爬上竹筏，看着只剩裤衩的二狗子，三狗子又是疑惑又是惊讶的问到。“二狗子，你今天怎么被大傻追着跑得只剩裤衩了？而且刚刚在东市你居然还叫他大傻哥？！”
呃。陈明昊被问到了，他没法回答，被大傻强大恶心体味支配的恐惧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如果告诉三狗子他是被熏怕的，三狗子肯定有更大的疑惑：为什么做为一个天天在垃圾堆里稳食的乞丐，居然会怕臭？他不懂应该怎么告诉三狗子他其实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爱干净，讲文明，懂礼貌的好青年。他不是怕三狗子理解不了什么是穿越，他是怕三狗子理解不了什么是爱干净。
所以真的是没法回答。
二狗子没有回答，三狗子也不继续追问，他是相信二狗子的，二狗子不说就是有他的原因。他撑着竹筏就走，反正今天打不过不代表明天也打不过，胜败常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还在水里游的大傻，看着撑着竹筏渐行渐远的二狗子与三狗子，努力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二狗子你这个龟儿子，有种别走！有种你就下水里来和你大傻爷爷我干一架1”
看到二狗子被大傻嘲讽，三狗子也不甘示弱：“大傻你这个没卵蛋的软柿子，有种你从水里飞上来打我呀！”
水水水！是水！陈明昊突然明悟了，知道现在是自己有机会反击的时候了！原来自己还是幸运的，落水不算太倒霉，柳暗花明又一村！
现在大傻的身体在水里，大部分气味应该无法传出来了。而且刚刚下水的时候也都是脱得只剩裤衩，大傻气味超常的衣服也不在。这又是削弱了他的大半实力，何况到了现在游了差不多一公里的水，身体泡在水里那么久应该也没那么臭了。而且自己现在是在竹筏上，只需要他个两三米直接用撑竹筏的竹竿打他就好，也不用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但是为了安全保底，以防万一，陈明昊还是用手舀起一些河水放到鼻子前，用力一吸！
他承认有赌成分，但是他赌对了！被强力吸入鼻子的水与鼻腔摩擦，而鼻腔上娇弱的皮肤遭受到了冲击，瞬间就火辣辣的了，嗅觉暂时被封印！
撑着竹筏的三狗子对二狗子的行为感觉到奇怪，水里游着的大傻也无法理解。但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把两个人的情绪都调动了。
“三狗子，把竹筏撑回去，我要让大傻哥看看谁才是真的老大！”
三狗子很兴奋，二狗子还是无所畏惧的二狗子！
大傻先是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二狗子学会了用鼻子喝水之后又不怕自己了。虽然少了两个不中用的，可自己这边还有五六个人啊！二狗子虽然多了个三狗子，但三狗子只是半大小孩作用不大啊！
大傻心里窃喜，等下把那两兄弟打一顿抢了他们的竹筏，不用费力游了。但是当他看到靠近之后，把本是用做撑竹筏的竹竿高高举起的二狗子，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小子不讲武德！不敢单挑！在水里的人没有牢固的受力点无法反击，拿着根竹竿在竹筏上打人，就像打地鼠一样简单！
一时间大傻的马仔们就从他身边游开了，他们明白一个地鼠和一堆地鼠是没什么区别的，二狗子的主要目标是大傻，只有先把自己保全才能为大哥报仇！
大傻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但也是在这种时刻他才突然想明白，原来他的那些马仔心里都还是非常害怕二狗子的。只不过之前二狗子假装的时候害怕自己的时候，装得太像了，他们误以为二狗子被人打过之后怂了。也是，二狗子连自己都骗了过了，骗几个没有那么聪明的马仔多容易。其实根本不是他们在追着二狗子打，是二狗子之前的玩法玩腻了，现在想玩痛打落水狗的游戏，装的样子把他们引来河里而已。是啊，二狗子怎么可能会认怂呢？他可是二狗子啊！他怎么可能不报复？而且报复也是要用同样的方式！你用计赶他，他用计打你！只能怪自己太过天真！被他骗来水里，被当作落水狗痛打。
没办法挣扎了，真的是落水狗了，以前在地面上挨打的时候总还能反抗能找机会跑掉，现在在水里走不了了。
看着在头顶即将落下的大棒，强劲呼啸的破风声传来，自以为想明白的大傻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妈妈。
“啪！”竹竿没有落到大傻浮在水面上脑袋，而是打在他面前的空位。狠狠落下的竹竿溅起巨大的水花，波纹一圈一圈向四周晃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脑袋，瞎子都可以打得中。大傻睁开眼睛，他不懂二狗子为什么没有打自己。这时，竹筏上的陈明昊也开口说话了：
“大傻，刚刚我这一竹竿下去，要是我想要你留在这里喂鱼的话，你就要留在这里喂鱼了。你明不明白？”
大傻没有说话，因为他本以为是中了二狗子的落水狗计现在要被当成落水狗痛打的，但是二狗子并没有打他。他不知道二狗子要做什么，而且二狗子要做什么他也没办法。他现在就是一条没有尾巴游不动的鱼，二狗子就是拿着鱼叉的渔夫。他忽然发现二狗子脸上现在的表情完全不同于以前赢了之后的那种得意自大。自信但又不仅只是自信，比沉稳更沉稳，刚刚要是想敲他的头也会跟敲鱼头一样，好像完全不会紧张。冷酷淡然。
说话的声音在继续：
“你之所以不用喂鱼是因为我要放过你，今天我也不用你叫我爷爷才放过你，而你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计较，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好事：以后东市那边就是你的地盘了。”
“但是，还有个但是你要记住。记不住的话这里的鱼可能会很高兴。以后，不管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了我，不管你是绕着走也好，或者藏起来也好，你都得离我远远的。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应该再见到了。懂吗？如果，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出现在我眼前被我看到，还是在这条河，还是这里，周围的大鱼小鱼就要被养肥。”
看着痴呆无话的大傻，陈明昊拿起竹竿敲了一下他的头：
“听明白了吗？”
而不等大傻回应，陈明昊又把竹竿丢给三狗子：“走了。”
大傻叫大傻不是因为傻，但现在大傻的确是傻了。现在二狗子的行为做法比起之前假装向他道歉，叫他大傻哥还要让他吃惊。他痴呆在原地想不明白，这就放过自己了？还给了自己地盘？还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清凉的河水和明晃晃的太阳肯定不是做梦，可恶，是幻觉吗？是幻听吗？
看到二狗子三狗子两兄弟并没有打中大傻，反而直接撑着竹筏又走了，那些远离的马仔又游了过来，难道大哥掌握了神奇的咒术？念念咒语一下子就把他们吓跑了？
虽然他是相信二狗子，但是撑着竹筏的三狗子还是对二狗子的做法感觉到很奇怪：“二狗子，刚刚你太吓人了，我以为你真的要把大傻杀了！把我吓了一大跳！可是你为什么是打都不打就放大傻走啊？至少也要扇他两巴掌让他长点教训吧？他可是把你追得只剩裤衩！而且你说还把东市的地盘都给他了，那以后我们怎么办？”
如果三狗子也能像大傻一样过度联想，那么陈明昊就不用费劲解释太多了。但是看着这稚嫩的孩子说着那么不幼稚的话，小小年纪太过成熟并不好，他觉得有必要给三狗子灌输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三狗子，如果刚刚是大傻在竹筏上拿着竹竿，你在河里，你怕不怕？”陈明昊问到。
“二狗子你会保护我的对吧？”三狗子看着他说到。
三狗子信任的眼神让陈明昊很感动，可这小子怎么能答非所问呢？
“一码归一码，我就问你怕不怕，你就说你怕不怕。”
“怕。”
“怕就对了，是个人都怕，如果刚刚不是在水里，你就会看到大傻脚下有水。”
三狗子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他很快就理解了二狗子的这个笑话。看着三狗子笑得开心，陈明昊继续说道：
“我只是要找场子，我们和大傻又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又不是要杀他，所以吓一吓他，促进一下他的排泄功能就算了。并不是说只把人给打哭了才是有用的。”
“可是你以前不是教我，打人一定要把他打哭打怕吗？”
果然以前的二狗子没能正确的教导三狗子啊。
“那是你以前小不懂事，我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我这样说。我们现在已经长大了，尽量不要动手打人，要多多讲道理，你看，刚刚大傻这样想打我，我也只是吓他一吓，没有动手打他吧？你以后学着哥哥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东市的地盘给他们？不应该是把他赶出东市吗？那个垃圾堆的东西是最多的！找一天可以吃三天！不行！等下我们还要去抢回来！”
“三狗子，以后我们不做乞丐了。”
三狗子是没意见的，二狗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二狗子说不做乞丐就不做乞丐，万一哪天二狗子又说做乞丐了那就又做乞丐。但现在的问题是：
“那不做乞丐我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