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炎岚

“所以说你就是这地下第一层的终极boss了吧？”

洛杰看了看面前如同黑色铁塔一样的高大僵尸，不经意的扶了扶脸上的雕花面具，同时食指透过孔洞在双瞳前晃了晃，眼中的忌惮一下子被隐藏了个干净。

即使同为军队统领，但面前这个对手的实力和先前的机械废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是洛杰凭借多年战斗经验进行观察所得出来的结论。

黑色僵尸双拳紧握，神情随意，将近20英尺的巨大身躯仅仅是站的原地，就予以人一种山岳般强大的压迫感。漆黑的毛皮将面前亮银色铠甲射出的光芒吞噬殆尽，只留下万鬼神游般的恐怖弥留在空气之中。

“离去，或死。”僵尸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唇齿一张一合，几个犹如铅锈打铸的字眼逐渐变得清晰。

“不必多说废话了，开打吧！”洛杰双手红光迸发，法阵召唤带起的耀斑赤芒，如同必胜的曙光，瞬间将甬道中的黑暗尽数驱散。

“你这下有兵器了，我也要上了。”

“嗖！”

一串平平无奇的轻响，不足以概括那划成道道虚影的残像，也不足以阐述那陡然响起的破空之声，更不足以将那突然出现在洛杰背后的，巨锤与崩拳的剧烈激突一言以蔽之。

“好快！”这是洛杰被强烈音爆震飞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虽然他看见漆骨僵尸往后倒飞了更远的距离，但是却并没有丝毫震惊亦或是庆幸——相较于去设想敌人打完一招就逃跑的可能性，洛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蓄力助跑”这几个字有多少种写法。

望着俯身在地变成黑点的僵尸，洛杰不敢有丝毫托大，帝熨战锤猛的后抡，一抹更加骇人的猩红血色画作条条符文，紧紧缠绕住熔岩般的锤身。

“唰！”

在无论早一分还是晚一分出招就一定必死无疑的局面下，洛杰巨锤率先挥出，没有丝毫的犹豫，仅仅根据远处黑点稍有一丝模糊就立刻做出的判断，换来的是连空间也仿佛都要被挤压至破碎的野蛮横扫。

「立方爆破」

没有溅血，没有音爆，就连点点涟漪也不曾在空气中浮现过。刚一交触，双方便猛地爆退，冲击的余波被抵消过后，谁也没占到分毫便宜。

相较于吸血鬼种族所具备的依托于肉身的诡异力量，僵尸一类的魔物则更擅长使用蛮力，即撤去一切由肢体力量所带动的速度以及技巧发出的纯粹肌肉力量。但凡是皆有例外，有极少数僵尸在拥有强大肉体的同时，还能兼得速度与防御能力。

二者转身，四目相对，下一刻，两者的身形再次化作数十条虚影，于狭小空间中的强音与狂震交织于一并，变幻成无光之境之中战栗不止的霞曦。

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甬道的墙壁再也无法承受强大的冲击，化为细沙四下迸溅，高大僵尸的右拳已是鲜血淋漓，宽若马背的肩关节已经无法承受帝熨锤带来的猛烈攻击，而向外脱臼。而洛杰显然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锤头带动双臂猛烈震荡，产生一道又一道炫目的虚影。

洛杰将数万镑的重锤置于地面减震，随着脚下的地板被锤身强大的冲击，震出一圈又一圈的裂痕，又一次将被银色护手包裹住的手掌放在雕花面具之上。只不过这一次自己的动作却不是扶正，而是擦拭。

“漆骨，是吧？”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僵尸将打折的关节复位，斜视着雕花面具下的那双磐石般的眸子，语气冷冽，充满了漠不关心。

“多兰德王国的守护神，于40年前崭露头角，30年前功成名就，被多兰德王国正式册封为骑士，凭借令人防不胜防的各种加速类魔法以及变幻莫测的诡异身法，被公认是人类近战界的速度第一名家。封号:漆骨，其中'漆'指的是由亚瑟氏合金钢所打造的锁子甲在超高速移动下所形成的黑色残像，'骨'则是由与魔物战斗时钝剑挥舞所掀起的敌人的骨裂声，也代指你那如同地震一般的凶猛攻势。”

被称作的漆骨巨型僵尸缓缓放下拳头，本就狰狞无比的鬼颜上却没有丝毫波澜，望着雕花面具掩盖之下，犹如地心熔岩般纯净的明眸，以及包围其中的坚定，惊讶，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崇拜，停了停，又再次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光凭战斗风格就能认出我还是人类时候的身份吗？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出名呢。”

“要听听我这三十多年间的故事吗，比如说为什么会变成魔物，又为什么要背叛人族之类的？”

“免了，我赶时间，也没有兴趣。”

“无所谓，在你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我会全部讲给你听，然后安心送你上路的。”漆骨说完，二人的身形再次变得模糊，一阵阵强烈的音爆再一次将一条又一条狭窄的甬道四下填充，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地下第一层的墙壁地板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时每刻都有不少细碎的石头从裂缝之中掉出来，尽管当初拿来筑造它们的岩石是那么的坚固。

再一次主动停手的仍然是漆骨：“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传说中的帝熨神锤一共被它的创作者镶嵌了十三块象征不同火种的神石，尽管我的数学不太好，但我能辨认出你的兵器上面有着四处颜色的缺失。换而言之，你引以为傲的力量其实并不完整。”

“只不过是你以为罢了。”不以为然的洛杰擎出摘风锁，在触碰后松手的刹那间，细长的锁链变得如同灵蛇缘树一般缠上了立方状的锤身，红绿交至，将周围的烟尘尽数染上了淡淡紫芒。

“这样一来，不就变得完整了吗？”洛杰将泛着浅紫色光芒的巨锤举过头顶，戏谑地问道。

“你这......”看着洛杰的举动，漆骨理所当然地怒火中烧，察觉中景遭遇戏耍的怒火将足下的地板瞬间震溃，下一秒。

“咔擦！”

一声清若银铃的轻响，被一团夹杂着碎裂牙齿的血肉，狠狠拍到了墙上。如果说漆骨那原本就十分扭曲的脸像是不小心拿盐酸当做了面霜，那么吃下这一击后的脸就好像拿硫酸当成了面膜，变得更加崩坏与可怖。

漆骨挣扎着抬起手臂，想要擦去眼角乌黑的血渍，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将漆灰的手掌，连同掌心之下的脸一同当做年糕拍飞。洛杰刚想继续追击，只见漆骨痛苦的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休止的动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漆骨将那只被斩断了食指与中指关节的手，缓缓伸进自己那被呕吐物泡的有些腥臭的嘴里，将几颗欲掉而不落的碎牙掰下来。下一秒，漆骨所在的空间瞬间扭曲，模糊的视线仿佛要将周遭的烈焰与残垣尽数绞杀。

“叮。”区别于配得上先前的感叹号的轻响，这声更加趋近于柔和的破风之声，好像昂贵的面膜被轻轻摘下一般，原先充盈殷实的空间，再一次由透明的乳液，变成了红染的丝绸。

血迹朦胧的空气中，一道细若游丝的曳音呢喃道：

“火趁风威，风助火势，现在拿在你手上的不是锤子，而是斩马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