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县纪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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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人不行

她正要爬上来探出头来看看她的‘救命恩人’是谁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坐在井边从容淡定的看着她的人有着剑眉星眸、高鼻深目,微微带有一点异域的长相。

她心想,怎么会是他,“你......”,震惊之下她扒着井边的手指头都差点松了。

他好看的眉毛一挑,“你对我还有印象?”

“当然会有印象啊”,她向来对美男过目不忘的。

“不知道堂堂南汀县的宋知县怎么会对我这普普通通之人有印象,我们见过吗?”

宋澜皱眉思考是他太过脸盲还是她太大众脸了,他居然对自己没印象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穿的是一身男装,当日遇见时,她明明是女子的打扮,遂道:“本官有个妹妹,说是曾经在外面遇见了一个胆小怕事、临阵脱逃之人,本官见你的面貌与她描述的十分相似,因此记得你,不过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她借机还冷嘲暗讽一番眼前之人。

“如今宋大人破了一桩连环案,南汀县内可谓家喻户晓,谁人不知,谁人不识,倒非是我们大......少爷那日不肯出头指证,只不过我们是乔装出来查账的,怎能轻易露面,让辖下店家知晓”

宋澜这时偏偏头,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她心里想原来是个家里有矿的,“反正那日的事家妹已经顺利解决了,不然今日看到你也不会这么顺眼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他身后的男子颇不服气。

“对了,刚刚是什么情况”,宋澜才想起来询问情况。

“如果你不介意保持这个姿势和我说话的话,那便这么说吧?”

宋澜看看自己是上半个身子趴在井边,下半身还吊在井里的姿势,尴尬道:“我先出来,我先出来”

然而见他们并没有想拉她一把的样子,遂扭曲着脸很没有形象的爬了出来。

那个高鼻深目的男子见她出来,从井边站了起来,站在旁边。

她爬出来后坐在井边道:“可以说刚刚是怎么回事吗?”

他身后的男子拿起地上的绳子给她看,宋澜道了一声,“断了”

那男子补充道:“而且还是被人割断的”

她居然这么大意,事先都没发现。

“不知这井下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大人亲身试验?”

“没什么,不过是上次来现场的时候,有个重要的东西掉落了井下面”

“那让官府的人来找就好了,何必亲自下去?”

“毕竟是很私密的东西,不好让外人看到”

那人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

宋澜忙转移话题道:“我们也算有缘,还不知道二位姓名,来日本官一定亲自到府上拜谢”

“府上就不必了,我们并不会在这长住”

宋澜心想也是,他们想必是京城或者是大城市某家有钱的大少爷,不过是来家族中商铺监察的,自然不会长留。

“那可否互通个姓名?”

那男子似乎在想自己是否该通个姓名,但见他犹豫了几瞬而后道:“我姓景,名瑢”

也不知道是吹过了一阵风,还是宋澜耳背,名字听差了。

她指了指她屁股下坐的那口井道:“井是这个井吗?隆是兴隆的隆吗?”

景瑢不置可否,宋澜便当做是了,于是景瑢便成了井隆,“那内位呢?”

“你可以叫他阿和”

阿和笑着朝她挥挥手,宋澜看这俩人的性格十分不搭,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到一起的,站在一起却又有些协调。

阿和问道:“宋大人是否还要下井去找你遗失的东西,若有需要我可以下去看看”

宋澜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想应该不会掉在这里,还不知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景瑢道:“自然是做正经事”

他说的如此堂而皇之,丝毫不面红耳赤,宋澜知道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果然是高估了这些雄性动物。

“那行你们去忙吧,我还要在这等我的碧纱美人呢”

“既然相遇,不如一起吧”,景瑢相邀道。

宋澜心想这世界的古代人真开放,居然还要进行多人运动。

她连忙推拒道:“不了不了,我身子单薄吃不消”

“大人无需客气,正好也交下大人这个朋友”

二人正推搡之间,宋澜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便往后仰,她面上的表情一定扭曲至极,心想自己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呢,倒霉的是,她就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两次,又十分麻利的掉入了身后的井里。

不过也好,正好她没有勇气跳井,若真是这口井,是不是她就这么回去了,虽然有点对不起赵应,但他那么机灵,应该看情况不对就会溜吧。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井外的景瑢若有若无的道了一声麻烦,然后便见阿和旋身跳入井里,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提了上来。

阿和把她安安稳稳的提上来放到离井远一点的位置,宋澜站在那里一直发愣,甚至有些失落,刚刚她快要落入井下时,并没有她穿越而来时的感觉,看样子回家的算盘落空了,并不是这口井。

阿和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道:“嘿,大人您这是什么情况呀,怎么老往井里钻呀”

宋澜回过神来道:“不小心,脚滑,脚滑”

景瑢背着手道:“大人身份贵重,事关一县安危,身边没个人也不行,便与我们一道,待将大人安然送回府上我们也可安心”

宋澜笑道:“妥当妥当”

这会儿碧纱取完吃食也回来了,宋澜道:“端着一起吧,正好我和井公子还有阿和一起”

于是四人一同去到了合欢阁的一个雅间内,景瑢打了个响指,接着便有一水的姑娘们进来,他们两个人分别席地而坐,身前有一小几,上面放着酒壶果盘糕点等等。

姑娘们身子一旋就坐在她和景瑢的身边了,可劲儿的往怀里钻,这果然是‘多人运动’,不过要比她想的正经一点,她们只是在屋内跳舞、弹唱,个个肌肤赛雪、吹弹可破,那身段那叫一个妩媚妖娆,勾人的那叫一个摄人心魂,她终于可以稍稍理解一下君王不早朝,成日混迹于酒池肉林的感觉了。

身旁一个着红底黄色碎花襦裙的女子已经灌了她三杯酒了,好似软骨动物一般贴在她身上,手指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她想让她的手老实点,无奈她的手像泥鳅似的,总是抓不住。

夏季的衣服轻薄,袖子那里都是薄纱做的,襦裙系的也不高,从这个角度,宋澜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事业线。

对面的景瑢此时与她的处境却截然不同,他浑身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那些女子也很有眼色不敢对他上下其手。

酒过三巡后他道:“那日见到令妹,当街替人打抱不平,颇有侠女风范,且又机敏聪慧,不知大人可否引荐一下,也好解释下那日在下未曾出面作证的误会”

“没事儿,家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与她转述就行了,她一个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就不需要引荐了吧”

“只是那日之事多少心中有愧,还望能够当面致歉”

“井兄怎么对家妹这么感兴趣?”,她眉毛不禁皱了一皱。

“大人英明神断,令妹一定深得你真传,定是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想要见见”

她心想她们两个根本不能同时出现,遂一口回决道:“家妹已经嫁人了,不方便见外男,还是算了吧,你的爱慕之意我会如实转述的”

宋澜好似看到他眼角抽了一抽,这下他该死心了吧。

景瑢心里想的却是,宋澜这般推三阻四,他和宋清定有猫腻,但又不好逼的太紧,只道:“既然已经出嫁,确实不便相见,今日与大人相谈十分尽欢,奈何家中还有事要处理,我便先告辞了,还请宋大人尽兴,这账便都算在我账上”

说完他一手搂着一个姑娘便出去了,房内留下那热辣如火的红衣女子还有一个黄衣女子。

红衣女子的红酥手开始解宋澜的衣服,黄衣女子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将手从宋澜的腹部向下游去,宋澜心想不好,是今日被这两个女子发现自己是女儿身,那明日传出去整个南汀县岂不是要炸锅了?

她这时手速极快,摁住了那两个女子的手道:“我不习惯与多人运动,两位美人对谁都不好厚此薄彼,这样吧,你们两个行酒令,谁的酒量大,今日本官便先欢喜谁”

那两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红衣女子先道:“既然大人都如此说了,我们便也如此吧”

黄衣女子问道:“大人想要玩什么形式的酒令,可以是筹令、雅令或是通令”

“本官急不可耐,就不行那些费时间的酒令了,咱们就来玩儿拍七吧”

黄衣女子娇笑一声,“大人真是讨厌”

红衣女子却道:“大人有够直接,奴家喜欢”

宋澜叫龟奴搬来了十坛酒,她做裁判,二位美人去行起酒令,这行酒令的最终结果是红衣女子喝了七坛,黄衣女子喝了三坛,可却是黄衣女子最先醉的。

红衣女子的面上已经浮上了一层酡红,衬得她一身红衣更显娇媚艳丽,她贴在宋澜身上,在她耳边耳鬓厮磨道:“大人风姿绰约、气宇轩昂,是顶出类拔萃的男子,只是奴家好生无趣啊,这等良辰美景何不好好珍惜?”

宋澜诧异道:“你为何还没醉?”

她得意道:“奴家的酒量可不止这点儿”

宋澜心想也是,古代的酒,酒精含量能有多高,就是她这从不沾酒的人估计喝上几坛也不能醉。

可是这女子非要与自己寻欢作乐,可怎生是好,万般无奈下她亲了那女子的脸蛋一下,然后撂下一句话,“本官......不行”,便慌不择路的跑了,留下那女子错愕的在雅间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自然是传遍了南汀县的每一个角落。

酒楼里、早市的摊位上、府衙内,各处都听说宋大人不行呢,有人道:“可惜了红袖那般热情似火的女子”

有人应和道:“嗯,但宋大人也是可怜,好好一个英俊美少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偏偏不能尽人事”

虽有略微同情之意,但多是嘲笑,接着大家便是哄堂大笑,大笑之后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去,只当是饭后闲话。

今日宋澜到府衙办公,发现大家都是以一种同情且戏谑的表情看她,她倒是无所谓,这样反倒省了一些麻烦,免得日后若是有人给她送女人来,她还不知如何拒绝。

不过现在倒是没人给他送女人来,可麻烦的是,有些礼物正在通过不同的途径送到他的手中来。

这日早晨赵应从府外回来,胳膊底下夹了好几个画轴,宋澜问道:“你这是去哪儿淘画了,我竟不知道你喜欢这些玩意?”

赵应道:“哪儿是啊?这不是大人前几日说要找地志舆图吗,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到外面被他们知道的,一传十十传百,便变成了大人喜欢山水画了,这不我拿的这些都是各类人搜集到的各种山水名画”

“那他们送你便真的收啊?这不是摆明了授人以柄说我贪污嘛”,宋澜真想撬开赵应的榆木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赵应摸着后脑勺为难道:“大人前些日子帮酒楼老板杨秀洗脱了嫌疑,那人一直说要答谢大人,听说大人喜欢山水画,这便寻来了,我想着估计也就是普通的画作,只当他是为了聊表谢意,但看了落款才发现居然是谢道子的画,我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大人不能要,他说这不过是他家小孩子仿的,不值几个钱”

宋澜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孩子?简直是要堪比神童了,随便出手便能仿谢道子的画。

“还有临县的几位知县也送来了礼物,仅说是祝贺大人上任之喜,比如清源县的知县,送的是本朝画家顾孟坚的话,他送画的时候,顾孟坚还未出名,可不知怎么几日后他便火了,晋升为一画千金的画家。

还有的人送来了一块木头,我寻思着木头能有多贵,结果是我这等穷人眼界太浅,想象不到富豪的世界,找人一打听才是知道是最名贵的木类小叶紫檀,人家都是用来做手串的,这好家伙,居然做了一整扇屏风送了过来。

还有,前两天有人求大人写了一副牌匾,挂在店家的门口招揽生意,那店家送来了四百两银子,说是大人一字千金,就当是润笔费了,我坚决拒绝,结果那人把银子扔进院子里便跑了,说是大人若要退,便是瞧不起他,他定是要带着全家老少去撞南墙,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才这般收了的”

宋澜扶额,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他们想让我成为一个从善如流的‘好官员’,那我便依他们的意思,把这些东西通通收下,来者不拒,不过收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给我明明白白的记清楚封到库房里去,一件都不许差”

“属下明白”

宋澜本意是想寻找地志舆图,好看看兴朝境内都哪些地方有井,她好琢磨她如何回去的事情,谁想到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众人以为她说的地志舆图是暗示她喜欢山水画,挖空心思的去搜罗以讨她欢心。

这便是为官之道,要处处谨慎,万不可轻易让人知道自己喜好,不然便跟着风的一股脑的送来,断了你成为好官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