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靠衣装
入职手续并不复杂，有辫儿姐关照，人事部经理一路开绿灯，所有流程从简，连表格都替梁栋填了，最后辫儿姐看他手里可能没几个钱，在人事经理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人事经理忽然变得很高兴的样子，站起来说道：“那什么，小梁啊，你今晚就来上班，我先去给你弄一身行头，你看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也该换换了。”
“谢谢…谢谢经理。”等经理匆匆忙忙开门出去，梁栋好奇的问道：“姐，我这算找着活了？对了，你刚才跟他说的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啧，不该你问的事别问，咋这么爱打听闲话！”辫儿姐训斥了一句，见梁栋没头没脑的样子，给他解释道：“我们这儿虽然不用交押金和报名费，但是得交五百块钱服装费，姐是帮你省钱呢，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谢姐。”梁栋嘿嘿一笑，笑得没心没肺，但心里却起了别样的心思。老话说事若反常必有妖，上赶子不是买卖，辫儿姐这么尽心尽力的把自己留下来当服务生，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难道她……
很快打消念头，梁栋知道自己绝对是想多了，就人家这长相和身段，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非得倒插自己这坨牛粪？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意图就更耐人寻味了。
辫儿姐混迹夜场七八年，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侧头瞥了一眼便看出了梁栋那点小心思，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担心姐把你卖了？”
“嘿嘿，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梁栋也没隐瞒，照实说。
辫儿姐没好气的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傻样儿，跟你说实话吧，姐也是乡下出来的，十来年没回去了，看到你穿的这身呀，就觉得亲切，另外正好赶上我们三楼走了俩服务生，忙不过来，所以才这么帮你。”
“哦，原来是我多心了，嘿嘿。”梁栋盯着辫儿姐的身材看了又看，怎么也找不到一点乡下女娃的影子。
正琢磨这句话的可信度，辫儿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怎么啦，还真以为姐看上你了不成？”
“是有那么点想法，嘿嘿。”梁栋没否认，因为这种好事他从没遇到过，尤其帮衬自己的贵人，还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两人正说着，人事经理推门抱进来一个纸箱，里面从领结、白衬衫、皮鞋，到银灰色马甲、黑西裤都备齐了，标准的夜店服务生装束。
辫儿姐从纸箱里拿出一沓新袜子，估摸着不下十双，夸奖道：“哟，连袜子都送呀，林经理您可真细心。”
“嘿嘿嘿，帮辫儿姐办事，必须得细心到位！”林经理颇为得意的笑笑，小声嘱咐道：“您嘱托的事我可给办利索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瞧你那死样儿，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办了似的。”辫儿姐轻轻在林经理肩上拍了拍，看样子许诺的好处不轻。
林经理讪讪笑着，站到一旁猜测两人的关系，刚才他可是看到辫儿姐挽着这乡下汉的胳膊进来的，保不准是亲戚朋友什么的。在兰帝做了五年人事经理的他，对每个人的底细多少都知道一些。
打发了人事经理，辫儿姐一回头看见梁栋正在摆弄那个蝴蝶型领结，不由感觉好笑，催促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借林经理的休息间把衣服换换，你看你这身，哎呦，里面有浴室，先进去洗个澡！”
五百块的行头都送了，也不差这点事，林经理听后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某个女人的身影，哪还会在意这些，反正每天都有保洁员进来打扫，到时让他们多擦几遍就行了。
梁栋应了一声，有些扭捏的抱着纸箱进了办公室左侧的一个小门，可没想到要关门的时候，发现辫儿姐也跟进来了，好心帮他打开了水龙头，叮嘱了几句才出去。
这让梁栋心里十分感动，暗想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辫儿姐一番，随后才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在蓬莲头下仔细搓洗起来。
他虽然穿的土，但在家的时候没少跳进河里洗澡，所以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换好了衣服，推门走了出来。
“哎哟，还挺帅的嘛！”辫儿姐走上前，转着圈上下打量一番，又帮梁栋整了整后领，很满意的夸赞了一句。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服的梁栋马上大变样，小平头的他本来就是中等身材，衣服也比较合身，现在乍一看，还真像个男公关了。
梁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脖子上的领结问道：“姐，这东西是这么戴的吧？怎么感觉有点别扭呢，跟牲口带的脖铃似的。”
“噗！”辫儿姐和林经理没忍住，一起笑了起来，梁栋有些脸红，赶紧岔开话题道：“我接下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夜总会下午五点才上班，一般晚上到三四点下班，你先跟姐去楼上，帮你安排个睡觉的窝。”
辫儿姐拉着梁栋，跟林经理客套了几句告别，便把他换下来装在塑料袋里的那身衣服鞋子，都丢进了人事部门外的垃圾桶。
本来按照她的想法，连那个装行李的编织袋也该一起丢掉，但梁栋说里面有爷爷给他装的土特产，不舍得丢，于是就这么带进了电梯。
兰帝夜总会在六楼专门给员工划了几个房间当做宿舍，房间并不大，每间四张上下铺，能睡八个人，不过里面大部分时间都没人住，因为挣到钱以后，那些小姐服务员们都搬出去住了，没人留恋这种混住的狭小空间。
“笃笃笃。”辫儿姐带梁栋来到一间宿舍门口，敲了敲门，大声对里面喊道：“小李子，给姐开门！”
可回应她的，却是几声呼噜，辫儿姐有些生气，用巴掌在门上咚咚咚的拍了几下，继续叫门，过了好半天才传出迷迷糊糊的应和声，一个男人才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乱糟糟的长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原来是辫儿姐啊，我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砸老子房门，有事儿？”
“当然有事，刚来个新人，你帮忙带几天，让他熟悉熟悉咱们这的工作流程。”辫儿姐捂着鼻子，不由分说的把梁栋推进了宿舍。
刚才在外面还好点，一进门梁栋就差点吐出来，这屋子里的脚臭味，比他爷爷那双严重脚气的老汗脚还钻脑子，再加上满屋子的烟味，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馊了的味道，简直比进了牲口棚还让人难受。
不到三秒钟，梁栋捂着口鼻，干呕着冲了出来，拉着辫儿姐的手走到一边，求饶道：“姐啊，你这是要弄死我吗？”
“嘿嘿嘿，味儿是有点大，你没听他刚才怎么说的吗？一般人还真不敢来叫他的门，不过也没办法，一共就四个宿舍，其他三个都被姑娘们占了，就剩这间没人争，你总不能跟人家姑娘住一起吧？”
见梁栋哭丧着一张脸，老大不情愿，辫儿姐继续安慰道：“白天不好找人，电梯里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叫李家辉的虽然平时邋遢了点，但人家可是咱们兰帝的老资格了，做了八年服务生，捞钱的手段多着呢，平时你跟着他多学点本事，绝对不吃亏，就忍忍吧。”
“那他为啥还是这幅土鳖穷酸样？”刚才电梯里辫儿姐确实给梁栋介绍过这个人，可没说他宿舍里这么臭啊，而且怎么看都不像个有钱人的样子。
辫儿姐脸上笑容渐消，叹了口气说道：“等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做这行的来钱快，不少人都有点坏毛病，比如这个李家辉，你知道他一个月赚多少吗？四五万绝对不在话下，可这人是个烂赌鬼，就算一个月给他几十万，也填不满那个无底洞呀，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赖在宿舍里不肯走。”
原来是这样，一个月赚那么多，得是相当有本事了，梁栋咬了咬牙，为了大新房子小媳妇，拼了！下定决心好办事，他壮志凌云的说道：“姐，我跟他住一起，学本事，挣大钱！”
辫儿姐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有些欣赏这个进城打拼的小男人了，可惜好景不长，梁栋突然腆着脸问道：“姐，你肯定挣钱比他多吧？他好赌，你好什么？”
那意味深长的笑脸，让辫儿姐气不打一处来，笑骂着就把梁栋踹进了李家辉的宿舍里，留下句“我还有事，你先跟他学学”，就噔噔噔进了电梯。
“今天刚来的？”李家辉洗了把脸，眼睛里还有血丝，看到梁栋把窗打开，凑在窗前换气也不以为意，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清楚，不过也没办法，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梁栋贪婪地喘了几口新鲜空气，陪着笑说道：“是啊，李师傅，辫儿姐让我跟你学点本事。”说完从衣兜里摸出那盒软九州，给李家辉递过去，又主动划了根火柴帮忙点上。
虽然他对这个邋遢鬼没多少好感，但跟着人家混饭吃，总得有点眼力劲儿，出门前爷爷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李家辉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感觉这烟还不错，看了看牌子不认识，也没多问，很高深莫测的说道：“别叫什么师傅，叫我老李就行，辫儿姐可是个好人啊，你进门能遇上她，也算祖坟冒青烟了。我这人呢，也没啥本事，烂赌鬼一个，你自己机灵点就成。”
尽管李家辉表现的很低调，但梁栋认为辫儿姐不会骗他，突然想起辫儿姐说的特殊福利，便好奇的问了问老李，结果老李听后，并没有告诉他特殊福利是什么，反而有点无可奈何的骂道：“什么狗屁福利，纯粹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