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救人
车厢中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大多数还能动的乘客都跑到隧道里面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站在外面？”郭腾挥手格开了左元恒的搀扶，在座椅上的空位坐下，望着车厢外隧道中的人群，向左元恒问道。
“经历了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吧，”左元恒无奈的摇头，“我已经告诉他们列车安全停下，不会再发生二次事故，但他们还是很担心，宁愿待在外面也不想留在车厢中。”
郭腾点了点头，环视车厢中零零散散坐着的十几个人，大都神情落寞，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突发事故中恢复过来，还有一些人拿着手机喜极而泣的对电话那头的亲人哭诉。
看着这些素未谋面陌生人的悲欢，郭腾感到很难受。
如果今天他坐上的不是这一班地铁，或许只是会在事后的新闻中看到这一起事故，然后对逝者报以哀悼，但是现在亲身经历，看着人们生离死别的痛苦和绝处逢生的庆幸，不由得百感交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在这里，就没有人能阻止新觉醒的超能者，造成的伤亡会更加可怕，就连现在这些人可能都活不下来。
摇头将这些沉重的思绪甩出脑海，郭腾转头看着左元恒，“有伤亡统计吗？”
左元恒闻言皱起了眉毛，开口便想要拒绝，但是看着郭腾坚定的眼神，联想到他在伤亡最严重的六号车厢中幸存下来，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没有统计具体数字，但是之前我带着大家自救的时候，大概搬运了两三百具尸体吧。”
“是刚才在地上……的那些吗？”郭腾身子前倾，向一路走过来的车厢看去，地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尸体，地面上污秽不堪。
“隧道里面还有一部分。”左元恒闭上眼睛扶住额头，“开始清理的时候，救援工作非常难，乘客们在一瞬间的事故发生时来不及反应，都挤在一起，车厢里面清理了一些放到了隧道中，才能继续后面的工作。”
左元恒说的轻描淡写，郭腾却能想象得到，在自己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是怎样自己率先从剧变中走出来，然后担起自己的职务，去安抚和组织其他乘客。
带着这些平日里根本不曾见过鲜血的普通人，去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去。
又或者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惨剧面前，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摒弃内心的怯懦，和同胞们拧成一股绳，去尝试着拯救那些还有幸存可能的生命？
二人停止对话，空气中陷入了沉默。
漫长的隧道中昏暗无光，幸存下来的乘客们将手机打开手电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放在地上，构成许多简易光源，将昏暗的隧道照得通明。
以往在高速行进的地铁中，郭腾从来没有看过这地下的隧道是什么样，现在却是有了仔细观察的时间。
地铁隧道中只铺设了一条轨道，只有在接近站台的时候才会划分出左右，供给相对而行的车辆，以此来减少隧道的结构大小，减轻隧道挖掘的难度和成本。
只是这样一来，隧道中留出来的空地就过于狭小，只有一条用来给工人维修的道路，此时那些乘客排成一排蹲坐在上面。
目光从隧道汇中的乘客身上收回，郭腾问向左元恒，“你为什么不组织他们前往最近的站点。”
“还是待在这里等待救援吧，”左元恒换上了工作人员常用的套话，“现在待在这里不会受到伤害，我已经和总台联系过，要不了多久救援队就会赶来了。”
“救援队还有多久来啊，难不成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车厢中有人有气无力的抱怨。
左元恒不敢接话，只能埋低脑袋摇头。
坐在郭腾对面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抽泣起来。
“医生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我的孩子他才那么小，吐了那么多血，我担心他挺不过来，”声音越来越低，话语也逐渐模糊，最后彻底变成了呜咽的抽泣。
车厢中又隐隐的骚动起来。
“女士你好，救援马上就来了，请你耐心等待，”左元恒走到女人的身边，不忍看她怀中的男孩，用苍白的话语尝试着安慰无助的女人。
“儿子，我的儿子，”女人有些激动，身体颤抖着带动孩子摇晃起来，眼见着怀中男孩气息更加微弱。
“女士，请你保持冷静，”左元恒伸出双手想要扶住的他，却又在半空止住，最后只能佝偻着身躯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像担负着无穷的压力。
“请你保持孩子的稳定，不要在晃动，这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我的孩子，我要他在一起，”完全不在乎左元恒的建议，女人不仅没有将孩子放平在地上，反而像抱着摇篮椅一样，不停轻轻摇动。
左元恒抓住身边的竖杆，一点点直起身子，右手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他知道所有乘客的心弦都已经高度紧绷，特别是像现在这女人，再也不能收到任何刺激。
转身准备继续去视察其他乘客，左元恒看见郭腾忽然站起身来，向自己这里走来，对女人说道：
“如果再这样，他可能撑不到救援团队来，我是医生，把他交给我吧。”
郭腾当然不是医生，也不会医术，只是他人感觉得到，男孩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就是没有这女人不停的摇晃，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你是医生！”“你是医生？”
女人和车厢中其他默默坐着的乘客听到这话，抬头看过来，问出了不同语调。
郭腾没有说话，从将信将疑的女人手中接过了小男孩，将他平放在地上，拉开他身上羽绒服的拉链，将手伸进他的衣服按在他的肚子上。
这番动作让女人眼中质疑更加浓重。
没有在意，郭腾默默运转自己体内的内力，脑海又是一阵刺痛。
他有些紧张，这是获得内力之后，第一次尝试着用来救人。
眼前一黑，郭腾将自己如细细涓流的内力，从男孩肚子流转到他全身，感觉得到他身上有多处淤血，心中有了决定，手上开始发力。
片刻之后，男孩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让周围关注着这里的人都是一阵诧异。
“啊！”女人的理智彻底崩灭，陷了疯狂向郭腾扑了过来，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拦住。
一直死死盯着郭腾动作的左元恒连忙将小男孩从地上报走，一脸怒容地指责他。“我真的是疯了，竟然随意相信一个没有任何执照的人能够治病救人！”
这里的躁动，让车厢中的乘客也掏出手机来录制视频。
“过一会就好了，”郭腾踉跄着倒退回去，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刚才动用内力，让本就不堪的身体更加虚弱，此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昏黑，看不清任何事物。
左元恒和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地上的男孩却轻轻睁开了眼睛，口中叫喊着妈妈。
“你醒了！”女人连忙走过去，跪在地上伏低身子，将男孩的头抱在胸前，“儿子，妈妈好担心你。”
看到小男孩的突然苏醒，车厢中的其他人看郭腾的目光顿时变了，片刻之后甚至有两个人已经走过来站在他身前，躬下身子请求。
“医生你帮我看一看吧！”“是啊，大夫您帮帮我吧。”
地上和自己孩子相拥而泣的女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匆忙转身向郭腾疯狂的点头道谢，全然没有刚才疯狂的想要扑上来和他拼命的架势。
郭腾眼前的昏黑仍然没有恢复，冲着身边向自己请求的声音挥手，拒绝了他们，同时对女人说道：
“我并没有彻底治好他，只是疏通了他内脏中的一些淤血，相当于吊着他的命，待会还是要去正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