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0章 圣墓教堂
“不可以吗?”埃里克连忙追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他连忙“咳咳”了几下,清了一下嗓子。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佛尔思经常来找到他抽烟聊天的关系,醇厚的卷烟抽得太多了,嗓子都开始变得不舒服起来了。
听到和麦文·安格尔处长经常发出的清嗓声音一样的“咳咳”声,保罗·沙纳脸色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音节,“我去试试。
军情九处的《国内安全和反间谍组》第七组的组长,保罗·沙纳组长保罗·沙纳离开后,狱警的态度变得出奇得好,虽然没有立刻帮他脱去沉重的脚链,但还是马上带他去换上一副最为轻便的脚链。
最主要的是,曾经需要支付的金钱相关的代价,一个音节也都没再提。
两人一路前行,路过一个漂亮的白色小广场上的那栋尖顶小教堂的时候,狱警脸上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埃里克先生,这是黑夜女神教会在贝克兰德东区的临时监牢设立的圣墓教堂,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圣墓.......”埃里克咀嚼着这个单词,在鲁恩语中,圣墓在语义上和死亡、埋葬相关,建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
反正等会回去也是学习,而且黑夜女神教会居然会在监牢这种地方设立教堂,一股好奇不由得涌上了他的心中。
他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狱警左手往前微伸,做出引导的动作,又接着说道,“圣墓教堂里配备了相应的牧师,或者说宗教法官。每天无论有没有犯人过来,他都会做弥撒,进行祈祷。”
埃里克抬头看去,圣墓教堂的外观有点类似于他穿越前见过的哥特式风格,整体呈黑色,正立面是高高的、斑驳的钟塔,它位于红蓝格子窗之间的巨大中心扶壁之上。
他在狱警的带领下,他沿着和过道走向大祈祷厅。
一路之上,镶嵌着蓝色和红色细碎花纹的狭小高窗透进一缕缕被染上颜色的光芒,蓝得近黑,红得似月,将四周衬托得异常幽暗。
来到敞开的祈祷大厅外,这里没有高窗,幽深的黑暗成为了主角。
但在拱形圣台后边,大门正对而入的墙壁之上,十几二十个拳头大小的圆孔贯通往外,从灿烂的、纯粹的太阳辉芒照入进来,凝缩而光明。
这就像黑夜里的行人,陡然抬头,看见了星空,看见了一枚枚璀璨。
那是如此的崇高,如此的纯净,如此的神圣。
在祈祷的大厅里,犯人的座席被分隔成小区,围以锐利的尖刺,此外也有公众旁听席。
一位穿着黑色牧师长袍的牧师站在最前方的布道台上,声音温和。
底下有几个身穿囚服的犯人,都双手交握,抵下垂住的额头。
身穿暗蓝色制服的狱警语气嫌弃,“埃里克先生,这可不是份好差事,那些该死的犯人来到这里之后,有的时候会往圣洁的牧师大人身上吐口水,还会冲他们大喊大叫。又或者将祭台上的食物和酒一扫而空,在座位上搂抱亲热,有时还会在角落撒尿。”
埃里克并没有回应狱警的话,而是在吵杂纷乱的大祈祷厅里,闭上眼睛,于黑暗的视线里安静倾听着主教的声音:
“他们赤身裸体,无衣无食,在寒冷中毫无遮掩。”
“他们被大雨淋湿,因为没有躲避之处,就抱紧磐石。”
“他们是孩子被夺走的母亲,他们是失去希望的孤儿,他们是被逼离开了正道的穷人。”
“黑夜没有放弃他们,给予了他们眷顾。”
“.......”
回音叠加,声声入耳。埃里克眼前一片黑暗,心灵如被清洗。
直到布道完成,身穿黑色长袍的牧师结束了弥撒仪式,一位位囚犯走出了祈祷厅后,埃里克也没有看见狱警描述的场景。
狱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连忙解释道,“他们平时不是这样听话和乖巧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又或者是为了岔开话题,狱警又指着祈祷厅中央封闭的船型区域说道,
“最中间是死囚座,将要步入刑场的男男女女会在此瑟瑟发抖,如同肉市上待宰的牛羊。
另外,这里还有一项上座率很高的服务。
到场者不仅有犯人,还有怀着病态心理的残忍公众,他们愿意掏一大笔入场费来观赏他人的悲剧,即在公共行刑日前的周日举行的死囚布道。”
埃里克皱了皱眉,牧师已经离开了,一本《夜之启示录》被绳子拴连在讲道台上。
室内有橡木镶板和半圆形的大窗户,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塔索克河与河那头连绵起伏的房屋尖顶。
狱警停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一句不知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话语,用略显深沉的语气又带一些歌剧腔的语气接着说道,
“对那些花钱落座的观众来说,这无疑是场精彩的演出。
在死囚布道时,人们才能“见证真正的悲恸——看到绝望的悔悟让人流下滚烫的泪水,目睹满手血腥的凶手在此遭受恐惧和绝望的折磨。
面对此情此景,谁还要去剧院看那些做作的痛苦?”
听到狱警那略显激昂的嗓音,埃里克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一眼,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没想到这位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狱警还是个情感丰富的戏精。
离开教堂,他又在狱警的带领下,又来到了压迫场。
压迫场是一块用于锻炼的方形场地,周围是三层公寓,在整个监狱中,只有这些房子勉强算是干净。
压迫场的名字来源于一个犯人在法院的审判中一言不发,也就是说,拒绝提出抗辩。
那通常是一种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举动——已经成家的罪犯为了防止财产被政府没收、给妻儿留下一条生路,会选择沉默。
这样的犯人会遭受压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被压极长时间,负重也极大)。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富有想象力的刑罚,就像是要把犯人的供述挤压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