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倾诉
路明非与楚子航一直在鹿家别墅待到了第二天深夜，方才逃离怪阿姨们的魔爪，悄悄溜出了门。
此时已是深秋，但在这座沿海的小城市倒是未见几分寒意，繁星璀璨明月高悬，想必奥丁也很喜欢这样的祭日。
路明非嘴角微微勾起，与楚子航坐上了提前停在路边的迈巴赫，后者检查好身上的装备，发动车子，向着记忆中的高架桥驶去。
“师兄，在路边稍停一会儿，还有一位朋友。”
刚离开闹市区，路明非忽然叫停了楚子航。
后者递出疑问的眼神，但还是停下了车子。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一条修长纤细的腿迈了进来。
那是个笑容温婉的女人，穿着一身素白长裙，柔顺的长发用发簪盘起，让人一看便能联想到贤妻良母之类的角色。
她向着路明非低头：“冕下。”
“这位是丹云，次代种龙族……”
楚子航倏然一惊，脖颈上的汗毛根根立起，放在车门中的村雨锵然出鞘，刀锋直指丹云修长的玉颈。
于此同时，古奥恢宏的吟唱声响起，楚子航一肘击碎车窗，就要矮身钻出。
“……是自己人。”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伸手抓住楚子航的村雨，锋锐无比的炼金长刀与他掌心的赤玉鳞片相互摩擦，迸溅出片片火花。
楚子航愕然扭头看向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才收起了刀。
“抱歉，丹云……小姐。”
丹云微微颔首，轻笑道：“无妨，你是冕下的朋友，自然也是丹云的朋友。”
……冕下？路明非也是龙族？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可能，路明非从小到大的人生轨迹全都有迹可循，不可能是龙族所化，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方才路明非那覆盖着赤玉鳞片的龙爪……暴血？
他越发糊涂了，但还是一边保持着对丹云的警惕，一边开着车。
路明非看出楚子航的疑惑，简单解释道：“丹云是诺顿的龙侍，曾经袭击摩尼亚赫号的就是她，如今已经被我收服了。”
龙族还可以被混血种收服吗！？这是什么原理！？
楚子航感觉自那个雨落狂流之夜后，他重新建立起的世界观似乎又要再度崩塌了。
“你就当做仙侠小说中的那种奴隶契约就行了，不过目前只有我一个人能用。”路明非也不好解释清楚。
“嗯，我明白了。”楚子航浑浑噩噩点了点头。
现在就算路明非告诉自己，其实他是异世界大能穿越过来，楚子航也包信的。
“其实……”他犹豫着说道：“我爸爸并不算是一个好爸爸。”
听着楚子航的话，路明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满世界跑去做什么考古工作——那是他一直以来得到的说辞。
但前不久才从昂热的口中得知，这其实只是谎言。
自己的父母都是S级的超级混血种，隐藏在世界暗面的大人物，如果想好好生活的话，自己也许会比仕兰时期的楚子航更加的意气风发，而不是像自己去天际前那样的衰仔吧？
其实要是他们真的是站在屠龙的第一线，为了守护人类而战斗，如今早已成熟的路明非兴许也会理解他们几分。
但，末日派？
呵呵……路明非低低地冷笑一声，等此间事了，就去西伯利亚将这群不知所谓的东西从他们的老鼠洞里揪出来，好好看看，在真正的权与力面前，他们还能怎么藏？
或许是察觉到路明非的心情并不好，丹云极力收缩着自己的存在感，就像蛇或者蜥蜴一类的爬行动物一样，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丝毫不敢出声惊扰。
而楚子航也下意识忽略了她，依然在倾诉着、那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往事。
“当年我爸爸只是一个给国企领导开车的司机，我妈妈却是市舞蹈团的台柱子，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最后却被爸爸骗到了手，后来还在去杭州旅游的路上怀上了我。
“但，直到真正领了结婚证，妈妈才发现，原来爸爸只是一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只有一手开车的技术与那张花言巧嘴值得称道。”
夜间的车不多，迈巴赫如狂龙一般撕裂秋风，惹得路上的车纷纷退避。
“其实我妈妈一直是个很糊涂的女人，没心没肺，自然也不会奢求太多，所以刚开始，缩在出租屋里的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楚子航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女人辞去了市舞蹈团的工作，每天推着婴儿车，载着其实已经可以走、可以跑的小楚子航在花园里玩耍。
男人则会在开了一天车后，带着几份卤大肠回来，在女人的脸上留下一个略显油腻的吻痕。
女人便咯咯地笑着，虽然有些不习惯卤大肠，但也会很开心地吃干净。
而这一切，都终止在楚子航到了上学年纪的那年。
“爸爸妈妈都想让我上市里最好的幼儿园，但是……没钱。”
是啊，没钱。
再美好的梦幻也会在锋利的现实前败下阵来。
再糊涂的女人，也会为了孩子清醒起来。而只会开车的楚天骄能培养出什么样的下一代？少年赛车手吗？
在离婚的时候，楚天骄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找到一份体面又高薪的工作，风风光光地把母子俩接回来。
后来……就成了高中时候那个样子。
男人依然在开车，依然只有那份除了自己连只猫都养不活的工资，区别只是从国企换到了私企，车也换成了更豪华的迈巴赫。
而女人离婚后一个月就给楚子航找了一个新爹，一个名下有三个公司、离过一次婚、无子女、求婚时信誓旦旦不再生孩子会把楚子航当亲儿子对待的新爹。
那个“爸爸”优质、负责、有教养，是个公认的好男人，也很爱舞蹈演员出身的漂亮妈妈。
而爱屋及乌之下，对楚子航也很好，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子航啊，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是你爸爸，会对你尽义务的。”
尽义务？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