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茧自缚

缪斯尝试着跟这个冰冷的铁疙瘩马力嘴里撬出一点情报出来，面对着浩如烟海的文档资料，她可不想像个冤大头一样把脑袋扎进书堆寻找。可是马力死活不肯跟她解答，为什么这里渺无人烟。

“你对这里的人都做什么了，快说。”缪斯敏锐地感知到马力有意无意地在遮掩什么，她双手抓住这个机器人的传感器脑袋使劲地摇晃，虽然这样做徒劳无功。

“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马力不想干扰你们。”说着他又从这具身体传到其他地方去了，看来在这里他来去自如。眼看着他离开档案室，众人也只好投入进查出真相的过程。

输入搜索的三个关键词是MCV100090、黑目人、灾难，档案馆的各处随即亮起光亮，那是被检索到的资料，但是这样庞大的数量着实让众人犯难。于是他们只好先把这些资料一本本找出来，不过，幸好一些高处的档案可以由无人机取下来，不至于花费太多时间。

首个找到的信息是MCV100090的制造信息，莱卡在档案堆里找到的档案里显示马力是由一家名叫东亚重工的公司在50年前制造的一批运输机器人，交付给黑目共和国使用，之后辗转到了行星阿基拉，为塔山监狱所有，用于运输监狱里生产的日用产品和药品。

“要继续查塔山监狱吗？”莱卡问缪斯，缪斯回道：“先看看这些药品和日用品的信息。”说着众人又继续对号入座去找，拉菲因提出直接去借用仓库里的东西，没准能搞明白运的到底是什么，而缪斯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拉菲因乘坐电梯来到仓库，他走到马力面前问道：“马力先生，请您行行好，我的同伴你的朋友约翰现在失血昏迷，我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下你仓库里的药品和日用品，好让我们救助同伴。”

马力扭了扭脑袋，随即他拦下一台运输机器人，拿下了一包包裹给拉菲因，“这些足够了吗？”拉菲因伸出双手收下，连连说道：“够了，够了，谢谢您的慷慨。”马力不明所以，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回到档案馆，拉菲因把收到的包裹打开在众人面前，里面的东西平平无奇：纱布、维生素、医用酒精、生理盐水等。这些东西在医院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了，甚至说这个小包裹的外包装就是家用超市的款式。“等等，把外包装给我看看。”缪斯一把抢过包裹，把里面东西通通倒出清空，翻过来底面看它的生产厂商：普度制药。

看来，缪斯找到了这个问题的喉结所在，“都去查普度制药，这个行星上的事估计跟这个药企脱不了干系。”“还有”缪斯补充道，“注意那些提到普度制药的新闻信息，还有黑目人相关的财产报表、资产负债表这些信息”。

很快，在三人合力搜寻下，相关的档案就堆成了一堆小山，随着一页页的深挖下去，一个疑云重重、饱受争议的药企形象慢慢地在众人面前构建起来。关于普度制药第一次登上新闻，是本地市长为其剪彩庆贺其在这里设立制药工厂。

然后，记者曝光了普度制药的主力产品米施康定的危害。这一药物本是用于镇静止痛的特效药存在的，但在精明的推销员手下，这一药品被作为常规药物推销使用，引起了上千人的成Y症状。

之后，新闻又爆出普度药业贿赂药监局，以通过米施康定等一系列药品的审查。看到这里，日已西斜，缪斯和莱卡也不再继续查下去了，只有慢吞吞的拉菲因还在一直翻着文件和新闻。

“拉菲因，我们要去休息了，你不来吗？”莱卡问道。

“谢谢，我不需要，莱卡小姐。”拉菲因说道。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莱卡和缪斯离开了这里，乘电梯去往这附近的休憩处。

夜幕悄悄降下，天地一色混沌的景象从地平线上褪去，点点繁星落在莱卡的眼睛中。不过她也没有错过在夜色下，马力的可疑行迹，她没有听缪斯的话乖乖睡去，而是察觉到这一切的不同寻常。

马力来到的地方是一栋办公大楼，他转移到快递机器人身上，接着上楼开始送快递，2楼、3楼、5楼、7楼、11楼……马力在质数的楼层停下，把快递送了出去，而莱卡则躲在楼下，等他去送下一栋楼。等到收尾，马力又继续转移到小货车拖着快递机器人往下一栋大楼去，莱卡则敏捷地跑上了2楼。

前一脚落在2楼，楼层的房间里面就传来了异动，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从四处传来，透出一种无力和挣扎的感觉。莱卡循声找去，夜视之下一个个衣衫褴褛的黑目人或靠在墙边、或靠在铁窗下、或靠在椅子边、或靠在牢门边，每一个都汗流浃背、呻吟不断地抵抗着什么，有的忍不住就直接啃咬自己的胳膊，还有些嘴里念着妈妈，有人祈祷，有人死去。

这一群人看到莱卡的到来，有的大声呼救，“求求你，救救我们。”然后伸出手去拉扯莱卡的衣服。有的则好心劝告，“快走，别让他抓到。”还有的则疯了似的摇晃铁栏吼道：“给我药，给我药，我受不了了！”

莱卡看到这些人的痛苦，听到这些人的惨叫，仿佛自己身处在炼狱的漩涡中，一种恐惧的感觉渐渐凝固起来，仿佛要在这黑夜的掩护下将莱卡吞没。但是，莱卡她没有退缩，她重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打起了精神看了看周围。从这些惊惧的人中，看到一个单独关押的黑目人。于是，她绕过那些伸来求助的手，走到了那人面前，“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人喘息着，又突然咳嗽了一下，吓得莱卡往后退了一步，“小姑娘，你不是这里人吧。”莱卡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知道什么，能告诉我吗？”那人只是边咳变笑，随后摇了摇手，“你不要听那个烂机器说的话，他疯了。”

莱卡对那人不以为意，她又继续往上面的楼层搜去，每一层都人满为患，充斥着绝望的嚎叫和哀鸣。她陆陆续续地问了一些人，得到的无非是不要相信马力，给我药，救我出去等等。见收集不到有用的信息，她没有贸然救人，于是，打算原路返回。

可就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马力抓住了她的肩膀，“莱卡小姐，请回去吧。”马力说着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传感器发出的红光在此刻显得分外诡异。莱卡见对方没有恶意，也跟着坐电梯下去了。

次日，缪斯呼唤着莱卡，却一直没有听到莱卡的声音，她还是大意了，这孩子是到了叛逆期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莱卡，却始终没有回应，情急之下，她开启了生物雷达。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她很早就给莱卡注射了追踪用的纳米机器人，无论天涯海角，莱卡都在雷达的范围保持闪烁。

但这一次，闪烁却变得越来越微小，最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缪斯一时间惊愕不已，没有太多犹豫，她立即怀疑到了马力的身上，抄起自己的武器就朝着马力的方向奔跑去。

缪斯照面给马力的腿下不由分说地来了一枪，马力应声倒下。然后，她把枪抵在马力的传感器脑袋上，虽然这样做威胁不到马力的一分一毫，但是缪斯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她在哪儿？”缪斯怒吼道，此刻雷达上的标记没有亮起，这让她歇斯底里。

“缪斯女士，你是指谁？”马力回复道，他扭了扭自己的传感器脑袋，并没有对缪斯的言行有多余的反应。“莱卡，她在哪儿，快说！”缪斯往地上又开了两枪，她在莱卡的事上面一直多加小心，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显得格外的疯狂。

“莱卡和朋友们在一起。”马力回复道。

“谁的朋友，在哪里？”缪斯问道，又使劲踩了踩他那铁皮脑袋。

“莱卡的朋友，在莱卡身边。”马力给了缪斯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嘭、嘭、嘭！”缪斯三枪打烂了马力的脑袋，看来她没办法从这堆废铜烂铁里找到答案了，于是她朝着雷达上最后显示的标志追去。

拉菲因在档案馆呆了一宿，就像玩拼图一样，他仔细比对着每一篇新闻报告，试图找出普度制药的犯罪画像。

跟着在贿赂新闻之后的是普度制药这几年的发展壮大，每次受害人的公诉都被雄辩的律师团队打压下去，最后不了了之，直到米施康定再次被定为特殊药物，已经过去了30多年。在这个时间里，普度制药把自己渗透进了经济体系的方方面面，一个人从出生的医院，到去世的太平间，人生的每一个环节都被普度所安排。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仍站在政府背后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当然，米施康定的滥用后来得到了控制，但这并不影响普度生产更为强力的药品，或许更正确的说法，针对特殊群体癫痫发作的特效镇定措施。

普度的医药学家在行星阿基拉上，从一种名叫昆古丁的植物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分泌物质昆古丁宁，这种物质能够带给当地生物一种神秘致幻的感觉。据受试反应来看，长期吸食这种物质的受试者会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并发出尖利的啸叫，这个过程通常会持续至生物力竭。然后陷入半梦半醒的抽搐状态，这个状态下，如果不接受及时治疗受试者就会死去。

普度为了赚取利润，同时为了防止大规模的死亡，他们把每一份昆古丁宁的药效都控制在极小的剂量，并同时添加了一些对癫痫状态有缓和作用的成分，这样，一份针对特殊群体癫痫发作的特效镇定措施就完成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超乎那些资本家的想象。

拉菲因收起整理好的资料，还有一片未完成的碎片没有拼上。50年空窗期让这件事的真相变得扑朔迷离，昆古丁宁并不能导致整个星球的衰亡，更不会让100亿的人口下降40多亿，这其中一定有导致整个生态圈毁灭的元凶所在。

“约翰，如果你醒来看到这条信息，请千万保持镇定，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惊人骇闻的生态圈毁灭，根据我们的调查，所有信息都指向一家名为普度制药的巨型企业。我们现在要前往塔山监狱，去调查这一切的源头，如果没能及时联系上我们，请一定要小心周围的人。祝你康复。”拉菲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