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要命的，上前一步
被打翻的铁锅在地上翻滚，锅里粘稠的猪食洒得满地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苦的味道。
罗思萍手握锅铲，寸步不让拦在门前，与对面十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烂仔对峙，站在一众烂仔前面的，除了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还有昨天下午被文孝贤断掉手指的花衬衫青年。
“八婆！冯永安在我赌场欠债这笔数我先不同你计！但是你儿子昨天废掉我细佬咕仔一根手指，今天不交人出来，别怪我单眼刚不讲情面，欺负孤儿寡母！”
花名叫单眼刚的中年男人摩挲着光头，眼神发狠，对罗思萍恶狠狠喝骂出声。
他叫单眼刚，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而是因为在赌桌上眼力精通，猜枚子、赌三公这种玩法，就算闭上一只眼也能十赌九胜，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如今单眼刚在新界开了两间地下赌场，手下小弟二三十人，虽然还没扎职，但也算是新界地区非常出位的老四九。
“阿贤今天一早开车进城，现在根本不在家里，你们如果敢乱来，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看着眼前比以往大得多的阵仗，罗思萍心中也有些慌乱，握着锅铲的指节微微泛白，但脚步仍未后退半分。
“报警，报你老母！你儿子把我搞到残废，看下差佬过来先抓边个！”
单眼刚还没开口，手上裹了几层纱布的咕仔便率先跳着脚骂了起来，他被文孝贤废掉一根手指，送去医院接驳途中耽误了时间，医生也无能为力，一想到自己后半世要做九指神丐，咕仔就恨不得将文孝贤千刀万剐泄愤。
“你想要多少钱，最多我们赔钱给你，但是阿贤今天真的不在家。”
罗思萍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群人，知道今天这关很难过去，但让她侧身让路把自己儿子交给对方却绝无可能。
听到赔钱两个字，单眼刚露出笑意，伸手拦住已经想冲上去的咕仔。
“咕仔，和气生财，反正你的手指已经废掉，人家肯赔钱，你开口说个数目出来，大佬一定替你做主！”
咕仔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个大佬向来视财如命，今天肯亲自过来，也是听说文孝贤开车豪车回村，在城里赚了大钱，就算自己要来赔偿，也会被他用晒马费、车马费等借口拿走大半。
想到这里，他用力咬了咬牙：“三十万，加上文孝贤这次开回来的那辆跑车！”
咕仔话音刚落，一个啤酒瓶突然从屋里横飞出来，携着一股劲风重重砸在他的额头上。
“三十万是吧？你早点讲嘛！我付韩元给你，如果你收越盾，我多给你三十万仲得！”
啤酒瓶在咕仔头上爆开，伴随着他的惨叫，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文孝贤穿着汗衫短裤，脚踩人字拖鞋，一步步走出门外，望着对面的人群，他脸上挂笑，眼神中却是一片森然。
“我挑！”
当文孝贤越出门槛后，单眼刚手下的小弟们一阵骚乱，纷纷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慌。
因为他们看见这个从屋里出来的青年，左右双手各握一把尖刀，短刀切肉，长刀砍柴，雪亮的刀刃照的人心底发毛。
“医生话我有精神病，就算斩死人也不用坐监，我一直想试下是不是真的。”
文孝贤交叉握住两把尖刀，刀锋相互撞几下发出锵锵声。
咧嘴望着对面的单眼刚一群人，他挑眉道：“不要命的，上前一步。”
一米八几的身高配合武行练出的一身肌肉，此时的文孝贤看起来气势十足。
而单眼刚身后那十几个小弟，半数以上都是中学都没读完的年轻烂仔，平时抱团欺负几个老弱病残还行，对上文孝贤这样手持双刀的青壮，根本没一个人敢上前当出头鸟。
“僆仔，你虾我啊？”
单眼刚眼皮跳了跳，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时没有让小弟们带上家伙。
不过他毕竟是在江湖上摸爬多年的老四九，不会被轻易吓住，反而大踏步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凶狠的瞪着文孝贤。
“扑你阿母，揸两把铅笔刀就想凶我！你当我单眼刚的朵（招牌）是假的？阿叔今天就站在这里，你够胆就斩死我！”
这两句话说的那群年轻烂仔心潮澎湃，上涌的热血冲散了恐惧，一个个也跟着走上前站在单眼刚身后，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文孝贤。
“大佬好嘢！”
“是喽，够胆就动手啊！”
“扑你个街，当我班手足是假的？”
看着一群烂仔只敢站在单眼刚身后虾虾霸霸，文孝贤抿嘴笑了下，目不斜视：“阿妈，你先进屋。”
罗思萍的目光在文孝贤和单眼刚身上转圜几圈，摇了摇头，仍站在原地。
“怎么？僆仔，不敢动手呀？”
见对方没有动作，单眼刚胆气更壮，说话间又上前两步，手指一下下戳着文孝贤的胸口。
文孝贤砸了下嘴，无奈的摇摇头，盯着单眼刚语气认真道：“我真是有精神病的，双重人格。”
“我双你老……”
单眼刚讥笑一声，扬手便要去抽文孝贤的脸。
文孝贤眼神陡然转冷，左手切肉刀毫不犹豫向上挥出，狠狠砍在单眼刚抬起一半胳膊上！
锋利的刀锋深没入肉，然后被骨头卡住。
四下里突然寂静，上一秒还跟着一起指手画脚嘲笑文孝贤的烂仔们目瞪口呆。
单眼刚眨眨眼，难以置信望着嵌进胳膊中半截的切肉刀，紧接着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叼你老母！我杀你全家！”
嘶吼声中，单眼刚另一只手握住文孝贤揸刀的手腕，面目狰狞，想要夺刀反击。
文孝贤面不改色，右手柴刀抬起，自上而下又一刀挥出，毫不犹豫劈在单眼刚的光头上。
刀刃摩擦着头骨向下划落，柴刀內弯的刀尖直接挑飞了单眼刚的一只眼球！
两刀得手，趁着单眼刚痛苦捂住眼睛的功夫，文孝贤一脚踢出，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砸翻了身后三两个小弟。
淋漓的鲜血布满单眼刚的头脸，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嘶吼，扬起大片的尘土，身边十几个小弟被这一幕吓得纷纷避让，没有一人敢上前搀扶。
“单眼刚、单眼刚。”文孝贤甩了下刀上的血污，不屑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这么中意自己的朵，就让它一辈子跟着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