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如其来的任务
一晃眼，李世忠离京前往辽东上任已经十天了。
一大早从北镇抚司点卯结束后，崔朴便带着手下的两名锦衣卫小旗在街上闲逛。
这两名小旗一个叫张开，一个叫高义，都是世代承袭锦衣卫官职的军户，祖上也曾辉煌过。
张开家在嘉靖朝出过一名正五品的千户和一名正六品百户，那时候是锦衣卫在整个大明朝最有权势的时期，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是嘉靖帝的奶兄弟，连东厂提督见了都得毕恭毕敬。
而高义的祖父也曾在隆庆朝做过南北镇抚司的从四品镇抚使，负责对锦衣卫内部的审查工作，也算是权势滔天。
但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再大富大贵的家庭也有家道中落的时候。
传到张开和高义他们这一代，也就只能在锦衣卫当个小旗官了，每个人手底下管着十个锦衣校尉和二十来个帮闲的临时工，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还算是个官，但在那些当官的眼里就是个屁。
“总旗大人，听说您之前是在街道房当差的，怎么想不开调到北镇抚司来了？”张开有些诧异的问崔朴。
虽然在外人看来北镇抚司威风得不行，但作为锦衣卫的内行人都清楚，街道房收保护费才是最赚钱的好生意！
而且听说之前崔朴当小旗时就管着三条街，这得捞多少银子啊？放着这种肥差不干，跑到北镇抚司来干吃力不讨好的活，那不是闲得蛋疼么？
“你小子懂什么？不干出点成绩还想升官？街道房那么多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老子得熬到啥时候才能出头？”崔朴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这倒也是，街道房想干出成绩是真不容易。”一说到这，张开就想起了自己的老邻居。
那小子是街道房的一名锦衣校尉，为了在上司面前邀功竟然带着几个帮闲去疏通下水道，简直把锦衣卫的脸都给丢完了。
“可北镇抚司也难干出头，咱们也就剩下个诏狱能刷一刷存在感了！”高义也是一脸无奈的吐槽道。
三人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平时臭味相投也算是半个兄弟，说话也没有那么讲究尊卑。
“可不是，以前只有南北镇抚司的时候，咱们是何等的风光？现在什么东司房、西司房、街道房都能压咱们一头，我看您来咱这儿也够呛！”提起这个张开就来气，自己想去接机搞银子都没机会了。
现在的锦衣卫没有一个公认的老大，尽管执掌锦衣卫的都指挥同知许茂橓是名义上的头头，然而李世忠的三叔李如桢挂着都指挥使的官衔提督街道房，也是锦衣卫的堂上官，与其他几位提督东司房、西司房的都指挥同知和都指挥佥事都是大佬，谁也奈何不了谁。
几位堂上官貌合神离，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暗地里经常使绊子。
崔朴心中暗道：还好老子抱了老二的大腿，要不然即便是在锦衣卫也混不出个名堂！
“咱们都只是底层小喽啰，就不要操心大人物们的事情了！”崔朴虽然心里很得意有了靠山，但嘴上还是很牢靠的。
“总旗大人，现在想要跨部门调动可不容易，不知您是走得哪位大人的路子？”张开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这事能瞎问吗？”崔朴还没开口，一旁的高义先怼了他。
“对对对，是我冒昧了。”张开也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没有分寸。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跟辽东李家的公子是结拜兄弟，我能调过来做这个总旗还是托了我那位兄弟的福。”崔朴微微一笑，故作高深的对张开缓缓说道。
“辽东李家！李提督？”张开和高义两人震惊，随即便是心中狂喜。
李如桢提督街道房，是锦衣卫为数不多的掌印堂上官之一，对他们这些底层来说那可是大佬中的大佬。
自己跟这位崔总旗搞好关系，居然也无意中抱上了大腿。
实际上，这也是崔朴有意为之。
要想在锦衣卫混得好就得扯虎皮拉大旗，要不然怎么拉拢人为自己办事？
别人都怕暴露自己的靠山，但李世忠的三叔李如桢是锦衣卫里排名前三的实权人物，还有辽东李家支撑地位稳如泰山，谁敢拿他怎么样？
“所以说，你们以后好好跟着我混，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人忙不迭点头哈腰，态度更加恭顺了。
三人无所事事的转悠了一圈之后，又来到教坊司所在的街道附近，这里是崔朴每周都要来的地方。
自从上次李世忠嘱托他关注杜十娘的动态，他便买通了教坊司的一名小厮和一名年纪略微大了一些的妓女，这两人地位地下收入有限急需赚钱的门路，而在崔朴这位锦衣卫总旗大人的威逼利诱之下，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名妓女每周收集杜十娘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有没有反常举动等，将情报整理好交给这名小厮买菜的时候带出来，而崔朴则和这小厮在附近的菜市场接头。
接过纸条查看，确认本周无事发生后，崔朴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里。
“总旗大人，这是......?”张开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像是在接头，教坊司里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任务？
“这教坊司里的头牌花魁名叫杜十娘是李公子相好的姑娘，李公子前些日子收到消息，有个叫李甲的国子监书生可能要来撬墙角，他被朝廷封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到辽东上任去了，杜姑娘这边的情况让我盯着。”
原来是李公子的姘头，崔总旗干的是私活儿！
张开、高义两人恍然大悟。
“张开，以后这事就由你负责了，每七天来接收一次情报，一旦那李甲出现马上通知我，一定要保证杜姑娘的安全，绝不能让那个李甲给她赎身把她带走。”崔朴最近忙着发展情报网，之后事情也会越来越多，无暇分身之下把这事交给手下去办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锦衣卫也不总是待在京城的，自己随时可能出京公干，但自己可以安排张开留守京城在这边盯着。
这两人虽然有些滑头，但人品倒也不算坏，还是能够办事的。
“属下领命！”张开赶紧答应下来。
能够帮大人物办事的好差事可不多见，这回算是捞着了，以后李公子一高兴自己可不就官运亨通了？
然而，事发突然。
崔朴刚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完，就有手下的校尉跑了过来说镇抚使大人找自己有事，要自己赶紧到北镇抚司衙门报道。
照理说，崔朴的直属上级是百户，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百户通知他。
如今顶头上司镇抚使直接越过千户、百户找到他这个总旗的头上，一定是有什么紧急且需要高度保密的任务需要派他去执行。
不敢耽误，崔朴赶紧到了北镇抚司，刚一进门就被带到了镇抚使的办公室。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北镇抚司的主官从四品镇抚使周嘉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绯红色官袍。
而另一个，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青色锦绣服腰上挂着一把绣春刀，这打扮至少也是个百户以上的官员。
“属下见过镇抚使大人！”崔朴一进门赶紧行礼。
“你就是总旗崔朴？”周嘉庆盯着崔朴上下打量道。
“正是！”
“本官听李提督说你懂倭语?”
嗯？崔朴有些诧异，自己大学选修小语种就是日语。
这事李世忠是知道的，怎么这也跟他三叔李如桢说了？
“回大人，下官略懂一点。”崔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嗯。”
“陛下命锦衣卫抽调数名精锐人才，专门负责调查倭国军情动向，以及倭酋丰臣秀吉等倭国高层的情报，李提督向我推荐了你。”点了点头，周嘉庆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好家伙！这他娘的是要派老子去日本，老二这家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坑啊！
崔朴内心一万头羊驼狂奔，一句八嘎就要骂出声。
其实李世忠向李如桢推荐崔朴时，倒不是故意说他懂日语能派到日本当间谍的，只是想着这门小语种毕竟也是个特长，锦衣卫里缺的就是专业人才啊！
哪能想到李如桢居然举荐他去担当如此重要的情报任务？
周嘉庆又一指旁边那位年轻人说：“这位是骆思恭骆大人，锦衣卫正五品带俸千户专职负责朝鲜战争的情报工作，以后你就直接由他调遣。”
骆思恭？骆养性他爹！
这两位可是未来的重量级人物，骆家父子二人都是明朝晚期的锦衣卫指挥使，而骆思恭正是凭借着在万历朝鲜战争中的情报工作，获得了万历皇帝的赏识一步步走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崔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内心却是忍不住的激动。
“崔总旗，以后这情报方面的事，还得靠你多多指教了！”骆思恭一脸和煦的笑着道。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只是一名总旗，但却背靠着李家这棵大树，骆思恭自然也不敢得罪。
“哪里，哪里，千户大人客气，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崔朴在这未来的大人物面前也不敢拿大，立刻谦逊的说道。
“好了，两位此次只要办好差事，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咱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着手刺探情报吧！”周嘉庆打断两人的寒暄，直接将话题拉了回来。
众人开始讨论刺探情报的具体实施步骤，而崔朴也阴差阳错的开启了前往日本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