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籛孚凿壁成奇阵 孔圣绝苇传十翼（十）
孔丘离开鲁国后，带着他的若干亲近弟子，用了十四年的时间在鲁国周边游历，大致走了卫国、曹国、宋国、齐国、郑国、陈国、蔡国。籛孚、劬势、灵蚟好不容易听说孔丘带着众弟子要来楚国了，谁知其只是到了楚国的边境便折返了。之后听说孔丘打算西去晋国，三人急忙又前去守候。谁知由于时局不好，孔丘最终只能在黄河边上发了一番“美哉洋洋乎，丘之不济，命也夫”的感慨后，竟连黄河都没有尝试去渡。
不过孔丘每到一国，还是会积极推介自己仁政主张的。但这时各诸侯国苦于天下分裂，战乱不断，认为其提倡的以德治国、恢复周礼主张虽十分有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天下需要的是快快富国强兵的猛药，是故法家学说显然更符合君主们的胃口。
这样孔丘虽在各国都会受到礼遇，但其思想始终没人认可。不得已，在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孔丘对鲁国的思念开始变得强烈起来，以致常常梦回故园，以泪洗面。鲁哀公十二年，孔丘年届六十九岁。在卫国苦苦等了五年后，他终于等到了能够返回鲁国的机会。
原来鲁哀公十一年时，齐国来犯，鲁哀公慑于齐国威力，不敢发兵对抗。唯有孔丘弟子冉求慷慨请战，在说服三桓后，冉求自任左师统帅，率鲁军分两路御敌，并以步兵手执长矛战术，以长矛手为主战兵力向前推进，刀牌手则作为掩护兵种护卫左右。齐军无法破解鲁军战阵，大败而归。
当年秋天，齐国又来进犯，冉求再次为季氏帅兵，在郎地大败齐国军队。季康子十分叹服冉求的军事才能，问道：“先生如此才能，得之于何处？”冉求回道：“吾得之于孔丘。”并趁此机会，要求季康子迎回在外已经流亡了十四年的孔丘。季康子于是派公林、公华，奉玉、马、皮、圭、壁、帛等物，前去卫国迎接孔丘回鲁。
十四年间，籛孚、劬势、灵蚟虽苦苦寻找孔丘之外可托付《易经》之人，但皆无所获。故当得知孔丘即将回鲁的消息，三人连夜赶往其必经之地隐谷。果然，次日迎接孔丘的车帐依次到达隐谷。不待日之西下，孔丘一行人马也远远地出现在了隐谷的另一入口。
是夜，孔丘于与迎接他的车帐在隐谷中安歇下来。在暮霭沉沉，阵阵苇草的幽香中，孔丘与众弟子漫步溪岸。举目四顾，他看见了几叢与木为伍的幽蘭，心中顿生感慨。便寻一石几席地而坐，取琴置于树墩之上，托辞于香蘭作《丘陵歌》。唱道：
“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在迩。求之若远。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回虑。题彼泰山。”歌词大意是：登上那高高的丘陵，山坡曲折连绵。仁道看起来很近，追求起来却很远。我不知道往后该怎样走，今又被艰难困苦所羁绊。无奈只好叹息一声，只见巍巍泰山高耸入云端。
“郁确其高。梁甫回连。枳棘充路。陟之无缘。将伐无柯。患兹蔓延。惟以永叹。涕霣潺湲。”歌词大意是：树茂石苍泰山高啊，梁甫与之相牵连。只是路上多棘荆，我想登高却无缘。要伐除其愁无斧，又害怕它乱蔓延。只好长叹不绝兮，眼泪像河流不断。
听到孔丘感慨自己虽生不逢时，但仍如幽谷蘭花，不失芬芳。籛孚趋步上前，拱手施礼并言道：“先生古稀之年依然选择追求心中的诗和远方，这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啊。”孔丘停下抚琴之手，问道：“你等乃是何人？怎是如此装束？”籛孚道：“说来你也不信，吾乃彭祖二十九世孙籛孚是也。”孔丘道：“彭祖之孙，莫非汝也有那不死之寿？”籛孚道：“不死尚不可知，但吾生于文王之时，周公之死，吾也亲与扶榇矣。”不想孔丘闻言却心生悲愿，叹息道：“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灵蚟在一边悄悄对劬势说道：“这个孔丘，还想让世道回归周公那个时代，这多不合时宜啊。”劬势道：“他是在处处碰壁情况下重回鲁国的，相信假以时日，那时对咱这六十四卦简椟，必会爱不释手。以其智其性，当会为此著书立说，子牙之托必不致落空矣。”
果然，当籛孚让灵蚟将盛装六十四卦简椟的囊橐付于孔丘，其打开第一札后即心情大好，说道：“吾往昔只闻河出图，洛出书后，有这羲皇卦相、爻数阵图问世，也知文王、周公精选《连山》《归藏》文字，集成《易经》一书，不想今日方知此言实不虚也。”孔丘手捧六十四卦木椟文字爱不释手。
籛孚、劬势、灵蚟三人眼神欣然相对，知这简椟终于得遇知音，所托不负。籛孚、劬势、灵蚟三人回卦台山各司其职不提。
这边厢孔丘回到鲁国国都，鲁哀公以国老相称，也算是老有所归。只是鲁哀公和季康子虽常来问政，但并不考虑让其再出山干政。于是孔丘倒也乐得致力于教育弟子，与颜回、子路、子夏、子贡、曾参，还有自己的独生儿子孔鲤，整修《诗》、《书》，删定《春秋》，当然最主要还是研读文王、周公所撰之《易经》简椟。
孔丘居则在席，行则在囊，与几位大弟子首先花了很大精力，把六十四卦简椟文字通读一遍，基本上了解了它的内容。不久孔丘又带着七十二贤者读了第二遍，进一步掌握了简椟的基本要点。接着，三千弟子又各自独立读了第三遍，以求对其中的精义有更为透彻的理解。而孔丘，更是不知将那六十四卦简椟翻阅了几百遍，以致韦编三绝，将串连竹简的牛皮绳子磨断了数次，不得不换上新的重新使用。
一日，孔丘对众弟子说道：“这伏羲六十四卦大阵，一画开天，八卦成象，然若无文王、周公案例文字，羲皇划卦之意，必不能为后世所用矣。”子贡听后说道：“夫子此言极是，羲皇之阵能以图形传世，文、周二圣功不可没也。”曾参说道：“然这卦、爻文辞太过简练，又没有语境背景，实在是太深奥难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