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商兑未宁感微疾 和兑孚兑有吉祥（二）
李元击所言甚是有理，突厥骑兵居高临下，列阵五龙坂。若依势冲击，绝非唐军之力能够阻挡。但前来豳州时，莘骐已探知突厥军中，实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原来结利可汗是突厥的大可汗。其下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小可汗。但老可汗亡故后，其东可汗突利王本应顺位继承大可汗位，不想却被结利可汗父子用计谋夺，所以一直怀恨在心。莘骐知突利王在突厥中，实力仅次于结利可汗父子，便派人暗中前去，与图利可汗结为同盟。允诺若是结利可汗父子与唐军开战，其必暗中预为内应。
因为有了这张底牌，莘骐对李元击说道：“好吧，汝且留于城中观战，看我独自出城破敌！”言毕亲挑八百轻装骑兵，打开城门向突厥左阵出击。结利可汗见区区八百唐军，就敢出城前来挑战，不由哂笑道：“此小儿实不知天高地厚，谁敢出阵取其项上人头？”众将立功心切，齐齐应诺一声，正待纵马出点，不想自家阵中忽然杀声四起。原来是突利可汗突然发难。莘骐与突利可汗联手，里应外合打得结利可汗措手不及。齐王李元击见城上见状，立刻率唐军主力出城合击。结利可汗阵脚大乱，任城王李道宗纵兵杀至。结利可汗只身逃往叔公阿史那苏尼失处，李道宗紧追不舍，逼阿史那苏尼失交出结利可汗。结利可汗无奈，只好派大臣屈列真，随莘骐前往长安，向高祖帝李渕求和。
高祖帝并不在宫中，正于周氏陂一带围猎。莘骐伴着屈列真前往行宫，高祖帝见莘骐一战而平突厥，圣心大喜。与屈列真面订和约后，再任命莘骐为天策上将，位列众王公之上，地位仅次于太子李健成。同时还下诏特许，秦王可在洛阳天策府自置官属，意在与太子势力形成对冲。莘骐怎会放弃此坐大之机，遂开设文学馆，收揽四方彦士，入馆备询顾问，俨然形成一个小政府班底。
眼见莘骐势头渐起，太子李健成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当初秦王鼓动父王于太原起兵时，李渕曾许诺一旦称帝，便立秦王为太子。后虽改变了此诺，但终是一大隐患。于是便暗与齐王李元击联手，利用高祖帝有对宠妃百依百顺、凡言必听性情，打起利用后宫力量打击秦王主意。时有鲁贵妃，正在哺育幼子李元晓，指望背靠太子，以保爱子能有前程。于是三人一拍即合。鲁贵妃帮忙除掉秦王，太子则予小弟李元晓全力爱护。有此联手之事，鲁贵妃一有机会，便会在高祖帝枕边，历数秦王谋反之举。高祖帝听得多了，渐渐就对莘骐生出疏远之心。
李健成还思收买莘骐手下武将为己所用。于迟敬德出身幽贱，太子便给他送去一车金器。幸于迟敬德对莘骐忠贞不二，推辞道：“吾逢乱世，久在贼营，乃秦王使我重生，正应以身徇恩。今于殿下无功，若私许，则徇利弃忠，殿下敢用此种人乎？”李健成无奈怒而作罢。于迟敬德将此事告于莘骐，莘骐说道：“汝之忠心如山岳，重金而不能移。然如此一来，却会将汝自身置于险境矣。”果然太子即至高祖帝处，诬告于迟敬德谋逆。高祖帝大怒，欲斩之。幸有秦王拦阻，才得免其一死。
李健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欲联合京城之外力量，里应外合，强行下手。其先是私募两千宫甲，屯于常林门左右，称常林军。又令左虞候，前往幽州募得突厥之兵三百，藏于东宫之内。再任命杨文幹为庆州总管，负责招募兵勇，训练成军，以备不时之用。待一切准备就绪，一日趁高祖帝前往仁智宫，召三兄弟前去相陪时，李健成便对李元击说道：“秦王日见势大，今天就要决定你我存亡。”李元击道：“吾这就命尔朱焕、桥公山二人，前往杨文幹处催促起兵。”不想尔朱焕听了李元击之言，因害怕太子之举会让天下大乱。便将其所下命令上奏于高祖帝。高祖帝即召来李健成责问，致太子兵变未能发动。
李健成暗训一匹西域烈马，令生人骑之即撕咬不驯。一次高祖帝出城围猎，李健成将其拉至莘骐面前，说道：“二弟擅长骑马，这匹烈马不知可敢一试。”莘骐二话没说，立即翻身上马。不想还没坐稳，那马就掀抬屁股，尥蹶蹦高。眼见控制不住，莘骐纵身跃起，跳出一丈开外，那烈马才平静下来。不想莘骐复又一跃而上，如是者三，终将烈马驯服。
李元击见了，过来假意问候。莘骐说道：“生死之事，自有天命。一匹马儿，何能决定吾之大命？”李元击立即前去奏报高祖帝，说道：“二哥说其自有天命在身，一匹马儿，是根本奈何他不得的。”高祖帝闻言大怒，说道：“自有天命？此言岂不是心有造反之想？”于是召来莘骐，不听任何解释，即将其狠狠训斥了一顿。
武德九年，突厥再次兵犯中原。李健成心中暗喜，忙入宫中，建议高祖帝以李元击为帅，调秦王府中的于迟敬德、秦书宝、程曜金三人为将，带兵前去迎击。高祖帝不知是计，立刻准奏。太子见计已成，即与齐王商议，待出征兵发之时，秦王必至城外饯行。彼时用伏兵，将其与手下幕僚一并擒杀。齐王征调于迟敬德、秦书宝、程曜金出战的消息传来，秦王府上下大为惊骇。方玄龄找到长孙无纪及杜汝晦，说道：“太子与齐王此召，祸心已显，吾等败亡临身。欲成大事者不计琐细，不可不言于秦王。”
于是三人去见莘骐，方玄龄说道：“此乃太子欲夺秦王军权之计，殿下不可不防。”长孙无纪也高声说道：“殿下今宜先出手，方可自保。”莘骐见这是要他兄弟相残，自是不允。杜汝晦说道：“大王认为舜帝为人如何？”莘骐道：“人之楷模，为子孝，为君仁。”杜汝晦说道：“倘舜帝疏井时不逃，能成孝子乎？粮仓坠顶时不躲，能成仁义乎？”莘骐道：“眼下情势如何与舜帝相比，吾取胜太子，又有何把握？”长孙无纪道：“若论兵力，殿下实略胜一筹。只是主力现驻洛阳，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太子有常林军护卫东宫，如果兵戎相见，的确对殿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