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出山
吐了半晌，马炼喘着气坐到院亭旁的木椅上。
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不是吃了那冉遗丹的缘故，只觉神清气爽，随即又饶有兴致的盯着狗笼子里的魇貘看。
实没想到，这能制造诡谲怪梦的家伙，竟长得像只宠物猪一样，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喂，会说话吗？”
马炼拍拍笼子。
“……”
那魇貘缩在角落，鼻子微拱动，看看身旁的冉遗鱼，又看看范红齐。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冉遗鱼捻着胡须，点点头。
“……会。”
魇貘的声音奶声奶气，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看起来一副社恐模样，完全无法想象刚刚在梦里操控范红齐的竟然是它。
“梦里那些消失的人，都被你杀了吗？”
马炼脸色一沉，凑上前去，抓着笼子。
“没……没有，我不……不喜欢杀人，”魇貘说话有些结巴，拼命摇头，“梦……梦境越离奇，人……人就会越恐惧，负……负面情绪会让我在梦里变得更强，梦……也会，也会变得更好吃。”
“那你为什么想杀我？”马炼怒道。
“我……我感受不到你的恐惧，又看不清你的心智。未……未知让我感到，感到害怕，一害怕就，就……”
魇貘哆哆嗦嗦，全身缩成一团。
“原本是不是计划杀了我之后，又操控范红齐对付冉遗大叔？报复心还挺重，你知道吗，要不是这冉遗大叔，我体内那暴力狂白泽早给你宰了。”
“我……我知道了，刚刚不已经道过歉了吗……我不懂感恩，我恩将仇报，我以德报怨……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魇貘嘟嘟囔囔道。
“得，又记仇又怕死，一只矛盾的猪。”马炼抬起头看看一旁的范红齐，笑道。
“不……不是猪，是貘……”
魇貘声音很小的纠正。
“屋里的人会记得刚刚那场梦吗？”
“已经……已经按范庄主的要求处理好了，他们一个小时之后便会自然清醒，只……只会记得做了一场噩梦，但是回忆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魇貘伸出蹄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叉”。
“一个小时，你有什么特殊能力让我体毛长出来吗？”马炼瞪着魇貘。
“我……我哪有，又……又不关我事。”
魇貘很委屈。
“行啦，既然没死人，我吃了冉遗丹，还结识范大哥和冉遗大叔，这趟旅行也算收获满满。”
马炼站起身，拍拍手，摸着秃顶的脑袋，又哭丧着脸碰了碰空荡荡的眉毛。
“我这形象也不敢见人，麻烦范大哥帮我个忙。”
“请讲。”
“既然是梦，那大雨和封山都是假的，所以麻烦给我安排一辆车送我出山，我答应了白泽要好好苦练，可不能浪费时间了。”
马炼举起拳头。
“那简单，现在吗？”范红齐掏出手机。
“等会吧，我去把我朋友叫醒，喂，魇貘，不到一个小时叫他起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马炼看向魇貘。
“不……不会，只是会有一些疲倦，并无大碍。”
“行吧，范大哥，那十分钟后可以吧。”
“没问题。”范红齐摁下一个号码。
“冉遗大叔，那你也好好养伤，我先回家咯，有什么山里不好买的草药也跟我讲，我想办法跟你带进来。”
马炼一边挥手告别一边朝着冉遗鱼客气道。
“倒是真有一味药不太好买。”冉遗鱼一拍双手。
“啥？”
“当归。”
“……什么意思？”马炼不解，看向范红齐。
范红齐捂着额头，满脸尴尬。
“你当归家，哈哈哈哈哈哈。”冉遗鱼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马炼满脸黑线。
“……它就爱即兴创作一些中年人的冷笑话，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范红齐拍拍马炼的肩，叹口气小声说道。
“那范大哥我便告辞了，下次需要你出山，可不准拒绝我。”马炼抱拳后退。
“定当全力以赴。”
范红齐微笑点头，也是抱拳行礼。
说罢，马炼转身便走。
但没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什么，挠着头，又倒了回来。
“有什么事忘了吗？”范红齐好奇道
“不是忘了，是想跟范大哥商量个事。”
马炼径直走到那关魇貘的笼子前，若有所思的看着魇貘。
魇貘被马炼看得发毛，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身体缩得越来越紧。
“什么事？”
“我寻思吧，魇貘喜欢吞噬噩梦，但因为落来山乃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住在这里的人轻松惬意，自然是没办法做噩梦，所以这小猪迫不得已，只能动歪脑筋，施法强迫别人做。”
马炼扶着下巴，打量着魇貘。
“不是猪……是貘。”魇貘弱弱的辩解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范红齐挑挑眉。
“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充满了压力、焦虑、恐惧、药物滥用、心理创伤、暴力、糟糕饮食、作息不规律……而导致每天晚上都会有无数人自然而然的做起噩梦。”
“对这些早上压力大，晚上又噩梦缠身的都市可怜虫来说，这位负责吞噬噩梦的魇貘同志，是不是摇身一变，就成了‘祥兽’呢？”
“哦？”听马炼这么一说，范红齐咧开嘴笑着，看向冉遗鱼。
“蛮荒时期精怪各有固定地盘，不敢私自越界，魇貘生于落来山，当然也只敢在这落来山中求得生存，生在此福地之人少做噩梦，魇貘为生存施法作乱，也并非他的过错。”
冉遗鱼看着马炼，轻捻胡须，面带欣赏。
或许正如白泽所言，这平等对待所有生灵的年轻人，恐怕真能想办法建造一座精怪与人类间的共生之桥。
“对吧，人挪死，树挪活，小……貘，你要是答应我以后不再害人，我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自助餐。”
马炼轻拍笼子，笑得灿烂。
“什……什么是自助餐？”
魇貘虽不懂，但听刚才马炼的形容，已经双眼放光。
“就是各种各样好吃的噩梦要多少有多少，不怕你吃，就怕你吃不完。”
“我……我绝不再害人！”
魇貘兴奋地从地上窜了起来。
撞得笼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