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端

海军们肆无忌惮的吵闹声，让女人的眉头越锁越紧，但眼神中却闪烁着犹豫之色。

两世为人的艾伦，一打眼就看出，这女人怕不是有什么把柄攥在那群兵痞手上，这才面对他们的百般挑衅，也只能投鼠忌器。

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跟女人本没有交情，况且自己身边还带着罗宾这样一枚定时炸弹，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人银牙紧咬，白皙的玉颈上隐约显露几丝青色，显然是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意。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的道：

“格雷格伍长，我对上次本店的失误，再次向您道歉。之后我们一定严格选控食材，再也不会出现类似......”

“啪！”

被称为格雷格伍长的海军，猛的坐直身体，沙包大的拳头重重锤在木桌上，随即大声喝到：

“你说在生鱼片里混入有毒的「蓝刺豚」，叫失误？这他妈叫谋杀！”

女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的锁住女人的手腕，格雷格伍长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前，銮铃大的眼珠滴流乱转，贪婪的打量着女人的身体，丑陋的脸上满是猥琐之色。

“你要干什么！我......我......”

女人极力扭动身体，企图摆脱格雷格的钳制，但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却牢牢锁住自己的手腕，丝毫挣脱不了一分。

周围几个海军见到这一幕，也笑的越发猖狂起来，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更是在女人隆起的腹部抹了一把，涩咪咪的说道：

“你想说，你是孕妇是吧？哈哈哈，你不是还有一张嘴么！”

不堪入耳的荤话，顿时引来兵痞们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女人则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旁桌的艾伦，此时已经面沉似水，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几个兵痞，双拳紧握，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变得有些发白。

身边的罗宾面色也不好看，低沉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但她的目光，却没看向几人，反而是看向了脸色可怖的艾伦。

就在艾伦准备出手喝止之时，厨房的布帘被人掀起，紧接着，一个焦急地声音从里面传来：

“格雷格伍长，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上次您没解气，就继续揍我吧，千万别伤害我内人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挑消瘦，系着围裙的男子，从厨房里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

男子因为穿了木屐，身形不稳，就在即将跑到几人面前时，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抢屎，顿时引得几人一阵哄笑。

格雷格看到男人的窘态，便松开抓着女人的手，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郎......”

女人摆脱了格雷格的束缚，赶忙挪到男人身前，扶起摔倒在地的丈夫。

这时，艾伦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他约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鹅蛋般的脸上，多处淤青，应该是近期受了伤导致的。

男子戴了一副残破的圆框眼镜，其中一只镜片上贴满了胶带，透露着几分滑稽。镜片后面，一双眯眯眼，看不清喜怒哀乐。

这人应该是女人的丈夫无疑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懦弱无能的样子。

艾伦仔细打量着男子的面相，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种感觉颇为微妙，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男子挣扎着直起身，将怀孕的妻子揽在身后，自己则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随即向格雷格几人重重的磕头，颤抖的说道：

“各位大人，我真的知错了，是我一时不慎在生鱼片里混入了「蓝刺豚」，我认打，也认罚，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内人吧......”

格雷格俯视着磕头如捣蒜的男子，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随即咧开大嘴，戏谑的笑道：

“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还去曹长那举报我，说我们嫁祸你么？今天怎么又认打认罚啦？”

男人忙停下磕头，几步向前，抱着格雷格的大腿，哀求道：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怕被处罚，才鬼迷心窍诬陷格雷格大人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呸！”

格雷格张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吐出一口浓痰，正中眯眯眼男子的面门，随后一伸腿，将男子甩出老远，直到撞到另一个桌子才停下身体。

“老子也有过「和之国」的姘头，知道他娘的生鱼片长什么样。就凭你这刀工，连鱼都切不好，还他么学人干日式料理，早点关了店滚出斜谷镇吧！”

格雷格站起身，扫兴的冷哼了一声，随后转身带着几人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前，格雷格还不忘恶狠狠的对着眯眯眼男人说：

“最近海上出了几件大事儿，小镇上不太平，你们家的治安费翻倍，下个月我来取，你要敢少一个儿......”

如同大猩猩般的格雷格，冷冽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夫妇，大手在裤裆里挠了挠，一脚踢倒木质推拉门，随即淫笑着走出房门。

随着几个海军的离开，艾伦的怒意也渐渐褪去，目光停留在那对夫妇身上。

眯眯眼男子先是小心地扶起坐在地上的妻子，检查过妻子无恙后，才放心下来。

女子也是搀扶着丈夫的手，轻轻拭去其脸上的污秽之物，满是怜惜的注视着丈夫，嘴唇颤抖，但是说不出话来。

眯眯眼男子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花子，对不起，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们......”

被称为花子的女人缓缓摇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但想到刚刚格雷格说到提高治安费的事，不禁忧心忡忡的说道：

“除去上次赔偿海军的几万贝里，我们手上的钱，真的没有什么了，我怕......”

眯眯眼男子轻轻抚摸着花子的腹部，浅浅的笑道：

“钱的事你不用忧心，我去想办法，我......我在镇上还有几个好朋友，我这就去跟他们借一点......”

眯眯眼男子转身向门外走去，夸过被踢坏的木门时，稍稍犹豫了片刻，还是大步跨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花子则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呼吸平复下心情，拖着腹部缓缓走到艾伦和罗宾面前，歉意的说：

“对不起客人，刚刚您也看到了，恐怕本店今天没办法给您提供服务了。”

艾伦也苦笑了声，并没有说什么，带着罗宾向店外走去。

当跨过散落一地的木门时，艾伦感受到，被自己牵着的小手用力的捏了他一下。

他的目光没有看罗宾，但却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随即，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走出店门，消失在川息的人流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