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窃闻算胜机
半日脚程，关雄再次回到了关家寨。不过这次他并未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关子鸿的宅子附近。
暗中一番打听之后，得知关子鸿外出寻药未归，心中稍稍安定几分，也就不再逗留，往寨子南向而去。
关家寨倚山傍水，坐北朝南。沿着青玉江的临江巷子，算得上是关家寨最繁华的地段。一处占地足有数亩的宅子依山而起。
墨红色大门紧闭，门口两头蟒兽石雕张牙瞪眼，七八个魁梧壮汉分站在石雕旁，手持着长棍，个个皆是昂首挺胸，目绽精光，只让来往路人不敢轻易上前，这便是关盛一脉所居之所。
借着祖上余荫，占了好大一块宝地，只是如今子孙无能，门庭也是没落萧条了。
关雄借着路过之机瞟了数眼，也不再在此多做逗留，他久住此地，哪怕说不上对关家寨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但观其架势，再结合梦中他了解到的情况，对关胜宅邸已是有了八九分猜测。
回到住所，做一番简单准备，也不管如何算计，关雄还是决定夜探一番较为稳妥，毕竟凭关盛空口白牙，这其中没有几分水分他是不信的。
夜幕降临，关雄见时机已差不多，便重又回到关盛家宅周边，寻了一个隐秘的墙角，轻身一纵，便翻过围墙。
这应该是一个游园，其内假山流水，更是有许多奇花异草，只是因此时夜色昏暗，关雄无法辨认，但那浓郁的花香伴着清冽的水气，沁人心脾，其中甚至还隐隐藏着一丝灵气。
关雄也不在此耽搁，略一辨别方位，就顺着石板的小径，往那灯火阑珊处潜隐而去。
潜行一路，数对壮汉家丁在巡逻，关雄凭借着过人的听力和敏捷的身手都一一躲避开来。
不过片刻功夫，关雄便寻到了关盛的住处，毕竟只是不受待见的三少爷，其家丁护卫并不森严。
关雄看着小楼还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知道里面应该是在商讨某事，正好自己可以探查窃听一番。
对四周稍作打探，觑了家丁巡视的空隙时机，在夜色的遮掩下，轻轻一纵，身形快如闪电，便翻上了二楼，一气呵成之下，无人注意到有人已是进了主人的谈话之所。
关雄紧贴墙壁，身形尽皆没入阴影之内，借着自身超人一样等的听觉，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房内的话语。
“三爷，这事真只和二爷说吗？这样做怕不是会被大爷记恨！”
“不怕，我已和二爷谈好条件了，二爷自会庇护我等，况且毕竟都是兄弟，面上不会太过难看，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回二爷，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只是真就如此行事了吗？三爷何不也和大爷商量一番后，我们再择优而取！”
“不了，我意已定，你们也依此行事，别再画蛇添足了，若是无事，你先暂且退下吧。”
“二爷......”
关雄暗叹自己来得有点迟了，只窃听到了一个尾巴，看着那家仆的离去，他刚欲跟上，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从房间内传来。
“根叔，今天老爷身体有所好转吗？”
“三少爷，老爷精神头还算不错，不过身体越发虚弱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
“只是老爷今天说住所周边的银秋菊香气太过浓郁，让他有些难受，若非医师说此花香有清神醒脑之效，只怕已是被驱散拔除了。”
“哎，要清走就清走吧，父亲恢复当是指日可待了。如今我已是夺得赤血芝，现在就看二哥那边的本事了......”
“哎，三少爷真不怕大少爷记恨吗？本是同根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里面颇有几分不忍之情。
“哼，大哥处处逼迫我，实是欺人太甚，若不是二哥稍有护持，只怕我早已是一抔黄土，根叔，莫不是看不见大哥往常如何对我？”
“哎，哎.....大少爷也是逼不得已啊，兄弟同心，齐力断金呐，你......”
“根叔不必再说，若根叔心中还有几分疼惜我，就不要再劝我了！”
“哎...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根叔是管不动了，算了，算了....”
又是一阵开门声，一个老仆佝偻着身躯走了出来，嘴中还在嘟哝着朝外行去。
小屋内独剩关盛，似是在整理文信，随着夜色渐深，原本黯淡的灯火渐渐熄灭，正当关雄准备离去之时，只听得几声“笃，笃，笃”，那原本寂静的房间内又隐约传来话语。
“那赤血芝备好了吗？”关盛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
这些人来得蹊跷，看来这关盛的小楼别具机关，这关盛心思之深，隐忍之能，当真不可小觑。
而刚才那些仆人只怕非是其心腹，不足与谋，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这关盛在家中的地位及处境或许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差些。
“您看，公子，已经准备妥当。”声音显得有几分稚嫩，却带着几分坚定。
“好，好，成败在此一举了，刀斧手准备了吗？”
“刀斧手.....”
越发低隐的声音让关雄精神一振，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虽然不曾探听到全部，但窥一斑而见全身，看来这关盛当真不好相与，说不得他也在其算计中。
“公子，那关雄可靠吗？此次本就是九死一生，若是轻信他人，只怕会十死无生呐。”又一个唯唯喏喏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清问道。
“此事我也又如何不知，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盼就盼那关雄真有几分真本事！”
“公子能保证那关雄不会食言而肥吗？万一......”
“这个小丁却是无需担心，公子我自有法子.....，你只需记住自身之事，其余毋需多管。”
关雄听得关盛言语中有几分严厉，暗叹此人行事之慎密，哪怕是心腹也不透露关键之处半分。
“小甲、小丁，你们也毋需太过担心，过了此坎，前面便是康庄大道，大家兄弟一场，以后富贵吉祥，关盛自是不会亏待你们。”只听得关盛略一停顿，又缓缓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和大伙们讲，这次我关盛的命就靠大家了。”
“是，公子，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数到声音齐起，虽低沉，却是铿锵有力。
“大家也不需太过紧张，公子我对此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你等只需依计行事，大事可期......”
他越发谨慎的静立在阴角里，全身贯注的倾听着屋内的对话，哪怕是多探得一丝，对后续之计也是多几分把握，也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想到此处，关雄脑海中蓦的闪过一道灵光，心中却是一惊，背后一阵冷汗，那银秋菊怕不是仅仅有提神醒脑之效，若真是如此，且这也是关盛所行之事，那此人就有些太可怕了。
关雄定了定神，只觉得与关盛之间的谋划越发没底，哪怕是有奴契在身，也不曾给他几分安全感。
如此看来，他只怕回去还得好好谋划，别阴沟里翻船，给别人做了嫁衣。
只是，当下不急，既是听得一鳞半爪，何不再看看这关盛还有哪些算计。
直到凌晨，这间小屋的灯光才熄去，原本昏暗的小院显得越发沉寂，关雄又在此处呆了一柱香，确认房间内再无声响，这才悄然离去。
翌日清晨，关雄便早早出门，在街市上晃荡了几圈，才备齐所需之物。
更是趁此之机，又打听了一番关子鸿的行迹，直至确认其仍旧杳无音讯，这才施施然朝着那关盛宅邸行去。
离着这豪宅不远处，一家三层的酒楼临水而立，此楼便是在关家寨中闻名遐迩的九香楼，以血兽灵材烹饪的佳肴美酿堪称一绝，八乡十里不少人皆是慕名而来。
关雄忙活半天，此刻，已近正午时分，九香楼人流络绎不绝，好不热闹。阵阵菜香酒香更是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也不过多犹豫，关雄随着人流踏入酒楼，要了一份红梅珠香，两叠素菜，又点了一份清酒，便选了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稍一抬头，便见着那深宅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