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写在2021年末

如果有人问我：活着就应该累吗？

新冠疫情覆盖的这几年，时光似乎溜得异常迅速，站在2021年的年底，不禁发出一声“逝者如斯”的长叹。

灵魂逃脱，抽身离开这个裹挟在社会洪流中的肉体，在空中俯瞰这个繁华喧闹，充满色彩的世界，慢慢回想这几年日子里的过往，有春风拂面般的舒适，有泪如雨下时的痛苦，有过日以继夜，也有过浑浑噩噩。只是内心的曲线起伏已不似年少那般汹涌，偶尔的波澜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平静自若。

当人身处在舒适圈，是静不下心来思考的。非得在纠结难受的时候，才会真正被迫站在生活的跟前，去思考生活的意义。虽然难受，只是每一次与自己心灵的对话，总能获得涅槃重生般的成长。

可是成长了，又能如何呢？

打开电脑的初衷，是想看看自己这几年的变化，却突然变得很丧。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鹿道森的遗书，也许是本来自己就是一个很丧的人。放开这几年的变化不说，即使生活一直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前进，可还是无法抵消生活中的疲惫。

如果人生终极的状态就一直如此，那终日忙忙碌碌的意义又是什么？

有人会说，人这一世，就是为了体验这人世间的一切美好，看春日飘飞的柳絮，炎炎夏日下满池的荷花，秋天稻田里沉甸甸的收获，和寒冬飘雪后的那一抹暖阳。

可是，有人不会知道，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当你准备反驳别人的时候，最好提前思考一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样先决的条件。现实的生活中，确实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窥其一角。

说实话，我很佩服自杀的人。尤其是即使自杀也仍然不抱怨这个世界的人。

当然我不鼓励自杀。毕竟这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情，而我没有。也许这就是我佩服他们的原因之一吧。

人这一生，有多少人一辈子没有过自杀的想法呢。无非没有足够的勇气，或者在这世间仍有太多的羁绊和不舍。既想拥有死后天堂的无忧无虑，又放不下这灯红酒绿的诱惑，带着满心的纠结和痛苦，跌跌撞撞地走完自己的一生。

犹记得高中时候，因为贪玩及成绩不好，被班主任叫到教室外走廊谈话的场景。具体聊的内容已经忘了，只是当时我很认真地跟他说了一句：您觉得，如果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您有没有责任呢？记忆至今。

一个心里藏了太多秘密的人，是过不好这一生的。

即使想放开过往种种，可是思想总是拗不过记忆。很努力地想要忘记，可往事总是越来越清晰，时时刻刻出现在发呆的时候，出现在梦里，以及每一次熟悉的场景。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总有那么多的心灰意冷和视死如归，如果生命的终点不是死亡，是不是将生命永远定格在无意义的时候会变得更有意义。

就像鹿道森，选择在生日的那天放下一切，回到海里。

如果从现在就能预知到未来所有的路程都是一片灰暗，如果一直寻找却也找不到未来的路在哪里，如果根本就不知道未来是什么...那我到底为什么而活？

为了买一套房子遮风挡雨？

为买一辆车去更远的地方？

为找到一个人相伴到终老？

为生一子抚养教导其成长？

还是只是因为出生了，所以就活着。

那我的后半生就已经被命运安排妥帖，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规则，去工作，获得报酬，买房买车，然后等待死亡。

用自己的终生活成了众生。

也许临了之前会后悔，如此被安排度过的一辈子，是不是还不如将这一切停止在30年前的那个晚上。

说到底，还是缺少了那决绝般的勇气。

让我佩服他们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于是，他们选择在没有意义的时候选择给生命按下了暂停键，仿佛一滴水拒绝融入浑浊的河流，倔强地宁愿在阳光下蒸发，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地上。

在一年前的冬日，也是跟今天差不多温度的一个晚上，我突然读懂了海子。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无人理解，无人诉说，就像身处一片漆黑四周无人的世界，还要承受来自各方的种种压力，最后身心俱疲，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希望的时候，也许自杀是最好解脱。

所以今天的我深刻理解鹿道森的选择，当拼尽全身力气仍然看不到一丝光点的日子里，是最煎熬也是最清醒的时刻。不同的人做出同样的决定时，一定不是落在身上的哪一粒沙子，只是沙子多了，压倒身体的最后一粒反而成了救赎。

如果这个世界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如果对这个世界已不抱任何希望。活着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与其伴随折磨走下坡路，倒不如主动给自己提前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果有人问我：活着就应该累吗？

我想我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但是我却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