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里腾挪归故土
“不是吧，还有多远啊，为什么要丢下马车，走这山道，我已经走不动了，腿好酸……”
苏洛双腿酸软无力，扶着一棵树，对着前面的老道士问道。
“快了，快了，前面就到地方，再坚持一下”
老道士同样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但气都不喘一下。
“啊~你都说将近八十遍，我真的走不动了。”
这一路上苏洛不知道第几次走不动路喊着要休息。
如今这具身体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的过这种苦。
更别说上辈子，出个门都想打车，到隔着两条街的地铁站都要靠共享单车，逛个步行街……这条pass。
她上辈子加起来都没现在走的路长。
苏洛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原来的衣服早就刮坏不知道丢哪里去，现在穿着的还是老道士从路过的山村讨来的。
活脱脱从一个后宫贵妃，沦为脏兮乞丐，变形计都没这狠。
“你还知道问将近八十遍，老道我耳朵都要被烦出茧来，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这么点苦都吃不起……”
“想当初，我为了求仙，连续半个月风餐露宿，攀爬数十座山岭，最终感动师尊，收您为徒。
我都能背下来，您别老拿这句话敷衍我啊！你知不知道，几十里山路，对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是什么概念，肉体凡胎怎么比的过您这傀儡，不用吃喝，更不会疲惫。”
苏洛无比心累，双腿已经麻木，走动时没什么感觉，一停下，深入骨髓的疼痛就不断从下肢传来，似乎在告诉苏洛，我要废了，再走下去没救了，锯掉吧。
苏洛揉搓着双腿，苦着脸，“您不是神仙吗，就不能施展法术，咻的一下直接把我带过去。”
老道士摊了摊手，“不是老道不能，是根本做不到，如今这天地，只有祖地还有灵机，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天地灵气，我们在外面，灵气是用一点少一点，飞行道法，本身需要的灵气就不俗，还要带个人，这符傀之躯实在是无能为力。”
苏洛绝望，放弃，摆烂一气呵成。
“我不管，要么你背我走，要么你想办法带我走，反正我是不走。”
苏洛和老道士此时正位于一片荒野山林中。
五日前，老道士突然驾车从平坦大道上拐入崎岖小道，随后在一处山脚弃车，带着苏洛在这连绵不绝的山脉中攀爬穿行。
苏洛刚开始还没察觉不对，她对老道士十分放心，她脑海里还残留着灰衣人最后御物飞离圣都的场景，以为老道士也要带她飞行。
直到老道士带着她整整翻山越岭五日，苏洛才醒悟自己居然刻板印象，悔不当初。
一路上，老道士只在下雨时才施展道法开启一个护罩，其他时候就再也没用过道法，彻底把苏洛心目中老道士高人形象打碎。
苏洛的质疑几乎就写在脸上，老道士都不用算，一猜就能猜到。
为了给徒弟留点好印象，老道士只能解释。
自己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具符纸傀儡，本来就没多少灵气，只能施展避雨术这种小道法，带人飞行是做不到。
而且这回不再是敷衍，再走几里，翻过前面这座山头，便到淮州，后面就不用再翻山越岭。
苏洛还是有几分不信，原先过大道也能到淮州，何须艰辛地走山路。
原来，圣皇见影子许久没回，便让路途的各州严查通行，同时让驻军在各个交通节点设关卡，要求必须把苏洛带回去。
正常大道走不了，只能翻山越岭走山路。
淮州自然不和祖地一个方向。
淮州在北，祖地在南，二者相隔甚远，去淮州岂不是南辕北辙？
祖地前面提到过，是世间唯一尚存灵气的地方，也是老道士宗门所在。
祖地只是略称，它真正称呼是地脉之源、人族旧土、人皇祖地等等，是人族始祖的发源地。
世间天地灵气源自祖脉，即使世间灵气都断绝，祖脉所在也不会断绝，是如今修行者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
圣皇无法通过天机算得苏洛位置，祂便两眼一抹黑，只能借助凡间力量，靠大量人力布置在交通要道上一个个检查。
在凡俗间和朝廷对抗是不明智之举，即使老道士本尊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改道前往淮州，既能躲避追兵和检查，又能从淮河入海，坐船绕一大圈，绕过重重关卡，回到祖地。
以上都不重要，苏洛听到可以洗热水澡，浑身上下立马涌现力量。
不就是几里山路，比得上洗热水澡重要，再不洗，她肉都要酸臭入味。
……
作为圣皇几个儿子中，唯一拥有封地的皇子，淮南王的封地淮州，是圣朝最为富饶的州之一，淮州城的繁荣差不多赶得上圣都。
即使圣皇也没想到，苏洛居然没往南逃，而是往北走，所以封路查询的命令并没有传到淮州城。
淮州城还是一如既往，来来回回的商旅，进城出城的百姓，车水马龙。
苏洛和老道士，一个穿着有些脏的村姑，一个道袍灰扑扑的老道士，这二人组虽然十分奇怪，却也没引起多大怀疑。
如今的圣朝，在几年前彻底收复洛南，便一统三川五海，中原大地上许多城市都完全开放城门，不需要路引、身份凭证，就可随意进出城门。
使得来往各个城市的商队剧增，以前只能流亡在外的流民，也能经常进城寻一份工作。
每天淮州城来往的各行各业，各式各样的人多如牛毛，守城士兵也只是检查进城者是否携带兵器。
如果携带兵器，才要求查看凭证路引，并做好登记。
因为以前经常有江湖人在城中犯事，给衙门白添许多麻烦。
二人排队进城，守城士兵只是略微瞥了一眼，看着有些稀奇，没有多加理会，检查没有问题就放行。
进城后，苏洛马不停蹄，直奔最近的客栈，丢下一片金叶子，要一间上房，准备好热水。
她是一刻也不想等，只想好好把身体泡在热水中。
在金叶子面前，客栈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效率，毕竟没人能拒绝钱的诱惑。
泡在热水中，苏洛只感觉浑身舒服，酸痛的肌肉都放松不少，舒服的呻吟出声，声音娇嫩魅惑，宛如天籁。
还好没被人听去，不然只怕是要人欲火焚身，冲进房间兽性大发。
在淮州城修整将近三日，二人才再度出发。
淮州城就临着淮河而建，城中就有船坞码头。
淮河水路繁忙，河道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船只穿行。
苏洛二人搭乘的是李家商行的商船，从淮州城出发，最终到达海城，在从海城坐海船南下，在洛南最东海港下船。
李家商船乘客不多，苏洛二人是最后上船的。
不多时，商船出发。
苏洛是第一次坐这种古代商船，和现代商船感觉不一样。
在苏洛和老道士二人出发没多久，一道加急令冲入淮州城。
接着淮州城戒严，进出城需要严格检查。
这是朝廷的命令，南边这么多天都没发现苏洛踪迹，再傻的人也能猜到走其他方向。
不只是淮州，其他有可能的地方，都开始戒严。
琼妃逃跑的消息，终是瞒不住，引得天下大惊，无数少女心所向往的位置，今天居然有人不愿坐，苏洛也成为所有女子嫉妒不耻的存在。
而更多的人，则在观望，思索，凝重。
谁知平静的水面下是多少暗流汹涌，看似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圣朝繁荣鼎盛的伟岸光辉之下，不知躲藏着多少黑暗，五百年多的王朝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些都与苏洛无关，她现在遇上大麻烦。
因为逃跑的匆忙，苏洛只是从首饰盒中随便抓了一把容易带的，在圣都就花费大半，而后又是住店又是吃喝，大手大脚的，不知不觉都快花完。
老道士，苏洛早就不指望他，穷酸道士，不花苏洛的钱就不错了，还指望老道士给苏洛银子？
没有抵达目的地之前，自己就靠着这点银子度日，接下来的日子需要精打细算，确保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
苏洛这么一估算，基本就锁死大部分花销，过得舒服是不可能的。
早知道就多带些银两，娘家带去的辣么一大箱金银珠宝诶，放后世不都几百上千万，感觉亏麻了。
……
海城东至大海，远离朝堂，苏洛二人抵达海城，已经是半个月后，一路上，商船多次靠岸，清理货存，苏洛很想逛逛这个世界的城市。
但奈何钱包空空，底气不足，只能含泪待在船上，无聊地看着商船货物一点点被船主人搬下，又一点点搬上……
至于老道士，在上船后，就关在自己房间不出来，说是为了省灵力。
苏洛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想询问关于修行界的事情，因为老道士闭关只能默默咽下问题，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换乘海船很迅速，连港口都没出去，刚好有一艘海船要南下。
反正也没多少钱，现在更好，能省下一笔住客栈的钱，食谱可以多加一道菜，苏洛开心极了。
老道士也只在换船时出面一下，换船后又关进房间闭关。
海上行驶，不需要再靠岸，速度比起江河中快上数倍，故而路程上是河路的十倍，只耗费大约一个月，苏洛终于抵达原身的故乡——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