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开局被卖身
大明弘治十五年,北平,清溪村。
初夏,北直下了一场雨,点点滴滴的洒落清溪村的家家户户草屋屋檐上。
下午,一名十五岁少年正在清溪村农家小院内和一名五岁孩子窃窃私语。
……
黄昏时分,一处农家小院内,寻日舍不得点灯的东二侧房内,今日罕见的点燃了灯火。
小屋内偶尔会听到三两声‘咳咳’声。
陈炜安静的坐在木桌前写着分家书,写完后,他便将目光投向房门外。
他端着缺口的瓷碗呷了一口药汤,嘴巴中默默地念着‘十、九、八、七……’
当数到一的时候,门外便走来一群面色凝重的亲戚和邻里。
为首的是祖父祖母,他们身旁则站着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婶,除此外还有十余名乡里乡亲。
果然,时间一点不差,祖父祖母真带着人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陈炜是一名穿越者,原主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逼的怒火攻心,直接一命呜呼,这才被穿越者陈炜鸠占鹊巢。
陈炜的大伯陈伯仁是一名老童生,今天中午从北平城读书回来,带来了一盏唐朝的青花瓷花瓶把玩,说是县里同窗借给他研究唐朝史料的。
下午陈炜去给大伯打扫完书房,青花瓷花瓶破碎了。这尊青花瓷花瓶的价值高昂,绝非陈家地地道道农夫能赔的起的。
所以祖父祖母和大伯他们才‘愤然’来到这里找自己兴师问罪。
陈炜不慌不忙的将碗中最后一口药汤喝完,幽幽的叹口气。
花瓶是假的,当然也不是自己打碎的,是大伯家的小儿子。当然了,是谁打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自己清扫完大伯的书房后,花瓶破碎,他们才有理由找到自己兴师问罪。
这本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局。
祖父祖母听闻北平县城有一富商家招下人,可支付一两银子的报酬。
为了这一两银子,祖父祖母联合大伯把自己当奴隶给卖了。他们已经收了富商的钱,现在得把人给富商送过去。
如此‘价格高昂’的花瓶,他们知道陈炜一家偿还不起,然后再会循循善诱的引导陈父陈母将陈炜卖到县城富商家作下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原主是你们的孙子啊!
虽然不是亲孙子,但何至于如此绝情?原主不是陈仲义的亲儿子,十五年前被李银兰从永定河支流捡到的。
陈仲义是陈家老二,李氏是他妻子,他们也是陈炜的养父养母,此时正在外农忙,还未归来。
大伯陈伯仁此时脸色阴沉的开口,道:“陈炜,汝可知吾书房花瓶之价值?”
“其乃吾同窗借给吾用以研究史料,一盏唐太宗时青花瓷汝可知何其稀有也?”
大伯自诩读书人,说话总会掉书呆子,陈炜好想纠正他青花瓷是宋朝烧出来的,唐朝还没有。
不过大伯这伎俩糊弄一下不明所以的农村人足够了。
“其价值三十三两白银,汝让我如何和同窗交代!如何偿还此花瓶啊!”
祖母更是恨铁不成钢的道:“寻常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算了,在家做点小事都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三十三两银子,我们怎么还?人家若是报了官,你大伯定要被抓进去,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
大伯母跟着道:“娘!伯仁可是读书人,咱们老陈家唯一的希望,他可千万不能被抓进去啊!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要我看,谁做错事谁承担,让陈炜这小子进去吧。”
“病恹恹的样子,早晚都是死。”最后这句话她声音很小,但被陈炜听到了。
原主被捡回来的时候就患了病,自幼落下病根子,这十余年来家里穷,祖父祖母那边又偏袒大伯和三叔一家人,寻日陈炜也没有什么好的食物补充营养,更别提花钱看病了。
陈炜能活这么大,也算是个奇迹。
原主在八岁那年就开始帮扶家里,虽然他身体患了病,但帮着家里人清扫卫生等力所能及的事他还是能做的。
在长大一点,他就免费负责清扫整个农家小院所有房屋的卫生,还会帮着添柴烧锅,洗衣刷碗。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的力气活,不过大伯家的儿子和三叔家的儿子却从来没做过一次。
其实他在这个家,也是被当做下人使唤的。
李氏心疼他,父亲又讷于言,虽都心里不满,但都不敢和祖父祖母争吵,怕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
农村地方是非多,一点做的不好很快就会传开,闲言碎语的说多了,就无法做人了。
原主对此甘之若饴,说好听点事性子文静,说不好听点是懦弱。
陈炜回忆起原主的过往种种,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抬眸看着堵在房屋门前的众人,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大伯,那现在怎么办啊?”
陈伯仁深深叹口气,道:“小炜啊,大伯疏通了很多关系,最后找到个折中的办法,宁员外家招一名家丁,你进去干个三五年即可。”
祖母点点头,对陈炜道:“就这么办吧!还不谢谢你大伯?”
陈炜并未理会祖母,反问陈伯仁道:“大伯,你什么时候发现花瓶破碎的啊?”
陈伯仁脱口道:“就在方才。”
陈炜道:“那为啥就确定是我打碎的呢?”
陈伯仁回道:“只有你去清扫我书房了,还能有谁啊?”
陈炜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还有个疑问,你刚才才知道我打碎了花瓶,怎么马上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陈伯仁哑口无言,心道这小子以前都沉默寡言的,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他随意搪塞道:“我这事先和好友想过解决问题的办法。”
周围的邻里带着狐疑的目光望向陈伯仁。
祖父不得不威严的开口,道:“伯仁是读书人,做事有分寸,自然想好弥补措施。”
“不要不识好歹。”
祖母也跟着开口道:“就是呀,你大伯为你考虑,不将你抓进官府就算好的了,你非但不知感谢,还问东问西的,咋?你还怀疑你大伯要害你啊?”
“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