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托付！
“不需要你建什么楼台庭院证明自己，到时候跟我们找到运粮队的人后刻个碑就成，不过嘛......”蛮牛双手抱胸，话锋一转，冷声道：“你得有跟在我们队伍里的资格，要么买匹马，要么就能跑得过马。”
“这工作你若能接，起码也是小功一件，有机会去新镇安家，你若不接，要么离开黑山口，要么当闲民去棚户区种地，你想怎么选？”
春生眉头微沉。
与老木匠一起生活十七年，苦多米少，明明有木匠的身份牌，还那般凄惨，实在遗憾。
今天换自己到这黑山口了，总该拿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安身之地，日后再争取去丘桐城邑。
一念至此，春生随手捡起两块百夫长令，眸光清明如水：“我接。”
“好，明日天不破晓就来这黑山堂的门口，我也不再找其他会刻碑的木匠，你最好让我能跟寨主交差。”
蛮牛一甩袖子便大步跨出门去，很快背影消失在院外。
庶执事轻呼了口气，坦然道：“几位，这可不是我为难各位，蛮牛大人都说了要求，等完成后再来找我，木匠、武夫的身份绝不拖延。”
春生默然不语，顺手把百夫长令插回胸膛内衬，领着胖掌柜、阿鸾、阿三漫步离去。
院中守候的十几位黑山堂武夫面面相觑。
“木匠爷......您真要跟他去黑山里头找运粮队啊，这可不是啥便宜事，几天前便已经有黑山堂的人途径我那客栈去找过，可现在也没听到消息，倒是赤目狼的狼首杀到我那客栈去了。”
刚出黑山堂，胖掌柜便憋不住声，面上神情复杂。
阿三也忍不住劝道：“那运粮队都消失好几天了，肯定被赤目狼吃得渣都不剩，没必要去啊，做个闲民也不碍事，过几年还能申请提升。”
“已经答应蛮牛，我若不去，他还活着，我以后便拿不到木匠的牌子。”春生语气平静，眸子静若雨后明湖。
木匠身份其实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为强者刻碑才得以继承强大的力量。
只有拿到黑山堂的身份牌，才有资格接触到强者，而不是做个闲民偷偷帮庶农刻碑，还无什么实实在在的力量传承。
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作立身之本才得长存，正如当初在一两客栈的时候，若刀夫没能一人守住路口，自己必然背后受敌，难以斩杀第一头狼首......
想到这，春生又道：“对了阿胖，这黑山口买马需要多少银两，你从刀夫留下的遗产里取一部分，替我买一匹跑得快的好马来。”
“放心吧木匠爷，三十两就能给你牵一匹不比刀夫大人那匹差的！”胖掌柜拍拍胸脯，又朝阿三招手道：“走，咱俩快些回去取钱，到马场给木匠爷买马去！”
“好。”
两人一高一胖的身影快步跑去，抿唇许久的阿鸾突然出声道：“木匠哥哥，你武功那么高，应该会很轻松的完成这次工作吧？”
“或许吧，刻碑不难。”
春生语气轻松。
如今肉体境界继承自壮石，距离那更上一层的钢骨境也不差多少，又有越战越强的《百战刀法》以及专程杀狼的《斩狼小术》，就杀赤目狼而言，比起千夫长层次的强者也是尤有过之。
若这都不够，那么，还从刀夫碑上继承了一套刀法，可破绝境......
假若说自己真的走到被赤目狼杀死那一步，那大概率是力竭了，但自己不过是个木匠，有什么义务战到力竭吗？
正想到这，忽然察觉到衣角被轻轻扯下，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阿鸾炯炯目光：“木匠哥哥，你回来后可不可以教我刀法，我会跟阿胖掌柜学好侍奉人的本事，绝不会是没有用的废物......”
“到时候再说吧。”
春生轻笑着，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自己都没安定好，自然不想答应下什么。
任谁都可怜，倒不如先可怜自己......
阿鸾轻轻松开扯住衣角的指尖，默默点头，喃喃道：“我会先努力提升自己的，不会拖哥哥后腿......”
春生默然不语，眼底却暗自滋生一丝丝欣慰之意，仿佛看见自己浇过水的种子正在发芽。
也好，壮石夫人死后，这女孩应该自强的。
“哦，对了，你现在这衣服太宽大了，我带你去裁剪一套合身的衣衫。”
春生随手扯了扯阿鸾遮住手掌心的袖子，平和道。
“啊？好，谢谢木匠哥哥......”
阿鸾心头不知怎的生出怯生生的喜悦之意，亦步亦趋跟在春生的身旁，同寻镇上的裁缝铺。
一个时辰后，她欣欣然跟春生走出裁缝铺，心跳如偷饮水的小鹿。
“走吧，先回去，三天后你来取。”
“好。”
......
大院里，除却断臂的阿二正坐在前庭的木墩子上凝目发呆，不见其他武夫，倒是听到后院传来啪嚓咔嚓的劈柴声，混杂有衣衫撞水的揉搓声。
阿鸾一回来便钻到后院去，不清楚去干什么。
嘎吱——
推门声入耳，阿二浑浊的瞳光缓缓聚集起来，转目望去，正好见到春生从客房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柄被砍破口的刀鞘：“春生木匠，您这是又要出去吗......”
春生摇摇头，认真道：“你答应我一件事，这刀送给你。”
“什么？！”
阿二目若惊铃，整个人都吓得跳起来，独一条右臂摆动如木桨：“这恐怕不成吧，我现在不过是个独臂的废物，就算把这条命卖了也换不起这把刀啊！”
都知道，武夫断臂亦或者重伤都不亚于被废，他又如何担得起百两之价？
哒。
春生手中刀鞘倒转，刀柄正好对上他的右臂，郑重道：“我明日要离开，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接下来阿鸾会在这住，她不是庶农家的女儿，要走的是武夫的路子，你帮我教她练武，学刀。
我看得出来，你刀法不差，只不过尚未练到铁肉境才没能挡下那狼首的突袭而被咬下左臂。
接下这刀，答应教阿鸾武功，可好？”
阿二怔怔目光锁在刀鞘上，灼热的心跳推着他的粗糙大手摸过去，又僵硬住：“我都废了一臂，百夫长的刀，用我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哪有武夫不爱刀？”
哒的轻轻一触，刀柄已被压在他的掌心，那头的力一松开，刀柄翘起，他下意识便单手捏住刀柄。
仓啷——
战刀出鞘声脆若惊弦，本属于百夫长刀夫的刀刃持于阿二手中，寒光湛湛！
这可是百夫长的刀啊，自己一介散武，随逃荒而流落至此，何曾有资格摸一摸这刀！
可刀如今就在手中。
霎时间，阿二眉头一横，热血涌过心头，冲散眼里的所有沉顿与茫然失措，竟有万丈豪情闪逝心坎，全然化作一声沉甸甸的喝声吐出口：“我阿二一定不负所托，全力保障阿鸾的性命安全，传她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