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凌亭妍万般踌躇之下，只得大晚上火速前往K城中心医院。
“凌小姐，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妈在这儿住着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是打娘胎里出来的了。”
凌母的主治医生周医生冷眼打量着热汗满额，秀发凌乱的女人，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漂亮而变得宽容。
“我妈……她在哪个病房……”
凌亭妍说出“妈”这个字的时候只觉像喝了口滚烫的水，从舌头尖烫到了嗓子眼。
“呵，你连自己亲妈住在哪个病房都忘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周医生冷笑了一声，起身往外走，“跟我来吧。”
凌亭妍跟随周医生来到走廊尽头一个阴暗的拐角处。
当眼前凄凉的一幕映入眼帘时，她心酸得堪比吞碳。
凌母骨瘦如柴地躺在窄小的简易床上睡着，床下堆着毛巾脸盆饭盒等日用品，一切看上去都是脏兮兮的，根本就没有人照顾。
“为什么……你们要把她移到这里？她为什么不住在病房里？！”
“凌小姐，这话你怎么能问我们？你是不是该问问你自己，有多久没支付住院费了？我们这里不是救济站，医院也是要盈利的，更何况床位一向很紧张，你不付钱，我们只能把你母亲移到这里。”
凌亭妍咬牙饮恨，立刻和周医生去结算所欠费用。
结果得到的数字，对如今的她来说近乎天文，她根本无力支付！
“诶诶，看到了吗，她就是那个凌亭妍！”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蛮漂亮清纯的，怎么心肠这么毒啊连自己的妈都不管了……”
“哎哟这就是曝光了，不然啊，拖到老太太死她都不会出现的。”
那些非议，快要戳穿了她的脊梁。
她眼底通红着躲在消防通道里，疯狂拨打苏可妤的电话。
打到手机快没电了，那边终于有人接听。
“这么急着找我，看来，是对自己的人生有进一步了解了？”苏可妤促狭着笑问。
“贱人……这是你的亲妈！你就算跟我交换了身体也不该连你母亲也抛弃了吧？！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她死活吗？！”凌亭妍愤然质问。
“当然不在乎了。”
“你说什么？！”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久病床前无孝子，之前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治病，我退了学卖了房子花光了积蓄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全都搭给她了。可结果呢，她还是那个样子，像只半死不活的吸血鬼。”
苏可妤笑意畅快又得意，“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当然要断舍离了。以后这个烂摊子，就拜托给你了……啊，如果你想要医药费的话，就拿剑来换，我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
说到底，她还是为了把剑抢到手！
“你简直枉为人！六亲不认……丧心病狂！”凌亭妍气得心在抽搐。
苏可妤轻声嗤笑，“有骂我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医药费付了才是正经。”
凌亭妍挂断了电话，一拳狠狠凿在了消防栓的玻璃上。
所有汹涌而纠结的情绪骤然涌上胸腔，冲得她双眼红如泣血。
难道她要当那个可怜的女人不存在吗？
她做不到。
如果她也抛弃了那女人，那她刚才骂苏可妤的那番话，无疑就等于是在骂自己。
虽然她现在是凌亭妍，但她决不能成为凌亭妍！
几番踟蹰，她回到那个阴暗的角落。
骨瘦如柴的女人这会儿醒过来了，见女儿来看望她，她开心得双唇颤栗，晦暗的眸子里有了点光亮。
“妍妍……你来啦……”
凌亭妍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妍妍……妈没事儿，妈最近好多了……你不用管我去忙吧……你工作不是很忙的嘛……”
凌母温柔地笑着催促，“快回去休息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吧……”
她瞬间泪目，愤恨灼烧得她的血管劈啪作响。
“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
凌亭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医院外走，没想到刚一下就看到几名记者追了过来。
“凌小姐！凌小姐你等等！！”
她此刻心里很乱，根本没有精神面对媒体施压，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向楼上跑去。
记者们在后面穷追不舍，她跑得筋疲力尽。
眼看着前面快无路可走，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拉进一扇门内。
凌亭妍吓得险些叫出声，被男人用力捂住了嘴巴。
“嘘！是我凌小姐，不要怕。”
昏暗中，她努力瞪着眼眸，终于看清了韩羡紧张的脸，提着的心多少落下了些。
“奇怪，明明看到她往这边来了啊！”
“分头去找找，如果抓到她采访到头条这个月的月评奖翻倍！”
门外这帮人，哪儿是记者，分明是等着将她啃食干净的鬣狗。
危机解除，凌亭妍整个虚脱了般靠着墙，一点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送您回去吧，凌小姐。”韩羡正色看着她。
“我们……还有谁？”凌亭妍失神地问。
“二少来了，正在等您。”
……
几分钟后，韩羡引领凌亭妍来到医院天台。
刚推开门，她就感到一股强劲的飓风迎面刮来，快将她单薄纤柔的身躯吹得飞散在空中。
她眯起眼眸望去，只见城市万千繁花霓虹之下，一架印有KS财团LOGO的直升机庞然坐落在天台中央。
舱门缓缓开启，穿着军靴的撕漫长腿潇洒地踏在地上。
凌亭妍眸光震荡，心脏骤缩。
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穿越了，要不然，就是他穿越了。
厉浩澜笔挺的军装加身，披在阔肩上的深绿色披风凌空飞扬，军帽更衬他英俊的脸庞煞气严霜，机锋峻烈。
明知无情，却又忍不住令人心神激荡。
他朝她目光沉炽地走来。
夜空是巨大的荧幕，而他，仿佛是从虚幻中走出来的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厉浩澜深深睨着她。
“你戏服没换，从外地的剧组连夜飞过来，就为送我回去？”
凌亭妍眸光恍然，嗓音很哑带着戏谑嘲弄，“不，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真变态，看笑话还要看个热乎的。”
少帅挑眉，嗓音沉沉，“凌亭妍，跟我走。”
“我会走，但不用你送。”
然而她还没等转身，厉浩澜便蛮横地打横将她抱起，二话不说向直升机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她挣扎，用秀拳捶打他坚实的胸膛，脸颊滚热潮红。
“凌亭妍，我说过什么来着。”
厉浩澜薄唇微翘，长睫垂落，明烈的目光以不可抗拒的穿透力，深扎在她眼底。
“在我面前，你没有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