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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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劫烬无相星脉

辰时三刻,扶云舫顺流西去。柳月泠倚着白玉栏杆,看秦久被贾一针逼着练“醒酒剑”。少年一招“玉山将倾”使得歪七扭八,剑气却将云霞裁成漫天流苏,他的内力修为虽然极为欠缺,但有剑眼剑骨在身,单从剑招来看,已经算得上是一名剑道高手了。

“听说宝库里的两仪分光镜,真能分开那对活宝?”柳月泠弹指击碎袭来的剑气残片。

贾一针摸着被烧焦的胡子茬:“镜分阴阳,酒融万物。到时候是烹了玄冥老儿下酒,还是......”话未说完,秦久突然剑锋一转,醉醺醺地削飞师父半截腰带。

玄冥子的狂笑混着海风传来:“妙哉!这招‘醉斩清风’深得吾心!”伴随着声音由远及近,玄冥子也再次没入秦久眉心。逐渐升起的朝阳将少年身影拉得老长,翡翠酒壶在腰间晃啊晃,叮咚声惊起一滩鸥鹭。

贾一针带着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秦久,在码头上柳月泠告别。

七宝船阵将会从金阙玉关启航,会先后经过南城离庭,西城天煌,北城无霜,最后南下进入整个云墟洲的中心——白帝城!

秦家的铁匠铺早在上月就歇了业,对外宣称一家人要前往白帝城观看四年一届的千嶂会,私底下却偷偷乘船离开云墟洲。要不然贾一针也不敢带着秦久又是喝酒,又是在扶云舫上听曲舞剑的。

“师父,我怎么感觉我是在做梦呀!”秦久躺在椅子上,揉着疼痛的两边太阳穴,这两日的欢快日子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有些迷醉,但又有些许满足。

“扶云舫上那满船的姑娘都给你敬酒,这种享受可是连师父都未曾体验的,可美得你小子了!醒了就快过来炼药!”贾一针没好气的说道,手中的荆条说着就要朝秦久招呼过去。

要说那秦横江的样貌确实不如他,但这逐渐成长起来的秦久,却又这位要命先生对自己吞霞峰第一美男的称号有了危机感。

贾一针捏着半块杏仁酥,瞅着自家徒弟把第八炉“九转培元丹”炼成焦炭,终于忍不住哀嚎:“败家玩意儿!这炉子可是用那慕容昭的鎏金腰带换的!那独眼的老朝奉说了,不给找回来的!”

秦久抹了把脸上的炉灰,袖口滑出半截糖冬瓜:“师父,您说用醉仙酿做药引......”话音未落,丹炉突然喷出七彩烟雾。少年手忙脚乱去揭炉盖,却被炸飞的鼎耳砸中脑门——叮当脆响中,十二颗焦黑丹丸滚落满地,在地上蹦蹦跳跳起来。

“好家伙!”贾一针捏着丹丸啧啧称奇,“这‘开口笑’可比为师当年的‘放屁丹’高明多了。“老医师说着摸向腰间的酒葫芦,就这最后一点儿杏仁酥,又嘬了一口。

“罢了罢了,反正这几年你小子吃的丹药比我喝的酒还多,亏得浪费我那么多的灵药却半点儿效果也没有,看来用丹药助你打通修为血脉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好在我那里还有些改良过的太虚造化丹,临时应付一下应该也还行。”贾一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着,“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这五月份的月亮并不是很圆,师徒俩在药圃布下“七星引魂阵”。贾一针掏空家底备齐三十六坛陈酿,从“梨花白”到“冰魄烧春”,酒香熏得吞霞峰满山萤火虫醉醺醺打转。

“玄冥老儿!再不出来,老夫可要往酒里兑金针菇汤了!”贾一针举着喇叭花喊到第三声,秦久天灵盖终于冒出青烟。可这回凝成的虚影峨冠博带,手持拂尘,周身正气凛然如得道高人。

“胡闹!”那虚影一拂抽散酒坛香气,“尔等竟用这等邪术!”

贾一针的金针僵在半空。这虚影虽与玄冥子容貌相似,眉宇间却无半分酒色之气,他瞬间清醒过来,这是把真正的玄冥子给引出来了。

原来这玄冥子本有一同胞兄弟,在出生那日却不幸夭折,但却留下精魄与他共享肉身,自此一半放浪形骸游戏人间,一半恪守道法心怀世间,最后终究还是在镇压相柳时,同时陨落于吞霞峰青铜祭台。即便是剩下的那一缕玄冥子残魂精魄,也有着双生迥异的性格。

玄冥子虚影点向秦久丹田,少年周身忽然浮现七十二道金线。“那年你去吞霞峰为父寻药,吾弟为压制你体内‘劫烬无相星脉’,不得不以酒为锁。”拂尘划过气海穴,金线顿时燃起赤焰,“若十八岁前破不开酒封,便要经脉俱焚。”

贾一针突然揪住虚影衣襟:“老古板!怎么又是什么‘劫烬无相星脉’!这么大事现在才说?“不料手指穿过虚影,整个人栽进药柜,压碎了珍藏十年的“龙涎香”。

“千嶂会的冰髓玉露可化酒封。”玄冥子虚影渐淡,“但需配合太虚秘宝淬炼经脉......”话未说完,窗外飞来只油头粉面的信天翁,爪上抓着西城战书:

三日后巳时,天煌城少主慕容昭携十二乐坊讨教吞霞峰绝学——若败,赠白帝城请柬;若胜,秦久当在东城城头上裸舞一曲。

“老古板!你先别走,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看着渐渐消散不见的玄冥子,想想刚才被自己压碎的龙涎香,贾一针只得放回伸出去的双手。

“真是恶趣味,没品!”秦久嗤之以鼻,嘴上啐骂着慕容昭,脑子里却浮现出那晚在扶云舫时高歌剑舞的情景。

“你不打赢他,我们就去不了白帝城。”贾一针看着秦久,脸上噙着笑意,他对这个徒弟总是有种莫名的信心。

“为什么?”秦久不解。

“我们师徒俩无门无派,根本就没有资格拿到白帝城的请柬,既然这小子送上门来,那说明我们一开始就是极好的运势,看来这一趟白帝城之行,当是大吉之象!”贾一针哈哈笑着,嗜酒如命的玄冥子惦记着的那瓶八十三年的冰髓玉露,他也牢牢记在心上呢!

次日清晨,贾一针把秦久一脚踹进寒潭。“玄冥子说要用‘冰火两重天’激发隐脉。”贾一针不愧是要命先生,不停往潭里扔着辣椒粉,“西城乐坊的《十面埋伏》,可比月泠姑娘的《清心咒》凶险百倍......”

话音未落,秦久突然从潭中跃出。少年周身蒸腾白雾,发梢还挂着冰碴,掌心却窜起赤色火苗:“师父!我好像悟到《剑心要诀》的真谛了!“

秦久一拳轰向山壁。拳风过处,霜花与火焰交织成太极图,惊得贾一针酒葫芦落地。

“妙哉!”贾一针拍碎药杵大笑,“化剑为拳,这招‘冰火九重天’,正合以柔克刚之道!“

边上的玄冥子摇了摇头,看着师徒俩在那里胡乱表演,道:“小贾啊,你还是安心炼你的药,这孩子交给我吧!”

吞霞峰的星子坠入寒潭时,玄冥子虚影正在药圃上画剑阵。拂尘点过七十二株龙胆草,竟在月华中凝成《剑心要诀》的起手式。秦久盯着草叶间流转的银芒,恍惚看见五年前的东海,那蜻蜓箭上的火光里,也闪过这般清冷的剑意。

那是母亲腰间的软剑!

“也不知道爹娘那边怎么样了?”秦久本就孝顺,虽然不知道秦横江和白露晞突然离开云墟洲所为何事,但为人子,哪有不担心自己父母安危的呢!

“小子,凝心聚神!正所谓剑道通医理。”玄冥子虚影挥袖卷起三株紫参,“百会为天,涌泉接地,气海藏锋——看好了!”药草突然化作流光,顺着秦久任督二脉游走,所过之处如银针探穴。

贾一针蹲在丹炉旁啃蜜饯,闻言嗤笑:“老古板,你这套‘草木皆兵’的把戏,还不如......”话音未落,秦久突然并指刺向虚空。指尖真气凝成寸许剑芒,将偷吃药材的飞鸟翎毛削落三根。

“妙!”玄冥子虚影难得展颜,“以药气养剑气,正合《素问》‘恬淡虚无’之旨。”

贾一针看着秦久的剑术似乎有了进步,心中也很宽慰,自责又少了几分,毕竟在自己的教导下,这孩子还是在进步的。贾一针一边鼓着掌,一边悄悄走到玄冥子的身旁,略带严肃的问道:“老古板,你老实和我说,你昨日里说的劫烬无相星脉,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查了很多要诀典籍,根本就没有记载!”

“如果这次白帝城千嶂会,这小子能够有所收获,我会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