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57.三叉河酒馆之战.其之五
追捕那些逃跑的匪帮成员并不是一项十分困难的工作，毕竟这些人已经溃不成军，士气全无，一心只想着跑路，毫无斗志，没办法组织有效的抵抗，这也使得马修和巴克利等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追缉他们，而不用担心这些逃亡者会组织凶猛的反扑。
“——巴克利，他还没跑出去！”靠在墙后的马修朝对面的巴克利喊道，“你能打中他吗？”
“可以。”
巴克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提起连发步枪对着快要逃出小巷尽头的匪帮成员扣动扳机，由于此人刚才一直在朝身后开枪，巷子又十分窄小，无论是巴克利还是马修都不敢贸然往上冲，最安全的办法是抓住机会从远处撂倒那个混蛋。
——至于能否活捉，并不重要。
老柯林特让他们活捉，并不意味着要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抓人，像这种有风险的情景，直接撂倒是最稳妥的办法，杀死总好过放跑他们，如果让这些人渣逃走了，他们还会在别处作恶。
两声枪响过后，在巷子里逃窜的匪帮成员脸朝下扑倒在地，手中的左轮手枪摔到地上弹了出去，落在了距离他手指几十厘米开外的地方。
马修露出头往巷子的末尾一看，吹了一声口哨，朝巴克利竖起大拇指：“——这两枪打得真漂亮。”
“和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巴克利端着连发步枪冲进巷子，马修则是紧随其后。
等他们赶到倒地的匪帮成员身边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混蛋并没有死，他正在地上奋力爬行，企图够到不远处的左轮手枪。
由于他是趴在地上的，所以他看不到马修和巴克利正在他的背后做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枪管对准了，于是他强行振作起精神，企图去摸近在咫尺的左轮手枪。
——就要摸到了！
他心想。
——只要抓住手枪，回身开上一枪，无论击中谁，他都是赚的！
——就算自己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一起死！这样去地狱的路上才不会感到寂寞！
强大的信念真的支撑着他摸到了手枪，可就在他抓住枪柄，打算转身开枪时，一只脚无情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坚硬的鞋底狠狠地蹂躏了一番他的手，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碾成了碎片——指骨毫无疑问是骨折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散架了。
“——你还想反抗？”马修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踩了踩匪帮成员的手背，一直到他的手完全变形，瘫在原地动弹不得才罢休。
“马修，够了，给他个解脱吧。”一旁的巴克利开口道，“我们还得继续去追别人呢。”
“解脱？”马修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匪帮成员，“妈的，太便宜他了。”
匪帮成员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抬起头来，打算在死前给马修找点不痛快：“——我诅咒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耳畔便响起一声枪响，匪帮成员的后脑被子弹刨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而马修的枪管还在冒着烟。
“你诅咒你妈。”马修对着那人脑袋上的洞骂道。
巴克利瞥了一眼地上的匪徒，抬头对马修道：“搞定一个，我们继续追，他们好像往牧马场的方向跑了。要是让他们上了马可就麻烦了。”
毕竟巴克利和马修以及诸位警官都是徒步追赶，要是让那帮人乘上了马，可就不好继续追了。
“该死，稍等一下。”马修并没有立刻跟上巴克利的脚步，反而将地上的尸体转过来，从他的衣兜里摸出零钱和一个镀金怀表，笑着在巴克利的面前晃了晃，“他留着没用，不拿白不拿。”
巴克利耸了耸肩，对马修的行为不置可否：“快跟上。”
“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人跑出巷子，向着马厩的方向赶去。
XXX
马修和巴克利等人一路追赶那些四处逃窜的匪帮成员，一直追到了坐落在大清泉镇最北端的“银马刺牧马场”。
顾名思义，所谓的牧马场就是饲养马匹的地方，管理这里的牧马人不养牛、不养鸡、不养羊，他们以养马为生。
牧马场的收入来源基本都和马有关：他们会去野外诱捕品质优良的野马进行驯化，然后等着牛仔上门把他们训好的马买走；他们也会给牛仔带来的马治病，以此赚些小钱；除此之外，他们还接受寄养服务，就比如说某一个牛仔要乘火车出一趟远门，在此期间没办法照看自己的马，他就会花钱把马寄养在这里，等他回来之后再取走……
当然，他们也会收购那些牛仔不再需要的马，无论这匹马的来源“合不合规”。
从某种意义上讲，专业牧马场的出现意味着牛仔时代的崛起，因为正是牧马场连接了牛仔的世界。
牧马场内圈养着很多马，那些匪帮成员很显然是想劫马跑路，企图以此逃脱追捕。
“——他们翻过了栏杆！”
追在匪帮成员身后的警员们一边放枪一边大喊。
“快跟上！别让他们跑了！”
“开枪啊！开枪！”
其中一个匪帮成员在警察的围追堵截下企图翻越马场外围的栏杆，结果一不小心被栏杆上的木桩挂住了衣服，当场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容易才调整好重心站起身来，下一秒就被从身后射来的子弹爆了头，身体一歪挂在了马场的栏杆上，姿态极其诡异。
而他的同伴并不在乎他的死活，转眼间就把他抛在了身后。
在匪帮成员闯进马场后不久，马修和巴克利也赶到了马场的边缘，看到已经有两三个匪帮成员坐在了马上，冲出了围栏大门。
“——操！让他们抢先了一步！”
马修急了，一把从巴克利手中夺走连发步枪，深吸一口气后瞄准其中一个马上的身影扣下扳机，只听一声枪响，那道身影从马背上翻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栏杆上，肉身坠落的重量直接将栏杆最上层的木头拦腰砸断。
开完这一枪，余下的那两名匪帮成员骑着马跑远了，马修一咬牙，把连发步枪往巴克利的怀里一扔，翻越马场的围栏，直接跨坐在眼前的一匹无鞍马上。
“马修！别这样！下来！太危险了！”巴克利冲上去，将马修从马上扯了下来，“你他妈干什么呢？德莱尼先生让你去追人，没让你去送命！”
“我能骑的！”
“——你能骑个屁！那两个混蛋起码在马上套了个临时缰绳！你连个缰绳都没有就骑？你要怎么骑？”
巴克利的话音刚落，马厩那边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嘿！你们他妈在我家的马场里做什么呢！？”
是个女牛仔，手里还端着一把连发步枪。
马修回过头来，勉强认出了女牛仔的身份。
“——希露德，别开枪！我是马修！”
在希露德的父亲因染上霍乱去世后，希露德就是这个“银马刺牧马场”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而牧马场和皇冠农场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所以马修和希露德自然认识……
在马修眼里，希露德是一个很纯粹的女牛仔，虽然她是牧马场的主人，但是她的行为举止和普通牛仔没有太大差别……
“——马修？”希露德放下手中的步枪，“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镇子上一直有枪声？那两个抢马的混蛋是谁！？你们是一伙儿的吗！？”
“当然不是！”马修解释道，“听着，希露德，抢马的人是匪帮成员，我们正在追捕这些人——能借我们两匹能骑的马吗？我保证把你被盗的马匹抢回来，我发誓。”
希露德当然不想让自己的牧马场白白损失两匹马，再加上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马修·德莱尼——要知道德莱尼家族一向注重“信誉”，大概率不会和抢她马的混蛋混在一起的，于是她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跟我来。”
希露德将马修和巴克利带进了马场旁边的马厩，马厩的马隔间里面停着几匹马，希露德选了其中三匹脚程快的，套上马鞍，将其中那匹黑马的马缰绳递给马修：“我跟你们一起去。”
马修翻身上马的同时开口问道：“你没问题吗？”
“这是他妈什么蠢问题？我生下来就活在马背上！”说完，希露德翻身上马，“况且，我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跟我来。我要把我家的马抢回来，然后砍断他们的双手，再砸碎他们的牙！”
——得、得……又是个狠角色。
巴克利心想。
三个人冲出马厩，一路绝尘，向着匪帮分子逃窜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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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露德的带领下，三个人在大道上追了十多分钟，然后跟着泥地里的马蹄印拐进了西边的小路，在小路里走了大概半英里后，一头扎进了森林。
“妈的，这帮崽子骑着无鞍马还能跑这么快？”马修有点儿着急，因为他想要斩草除根，而放跑两个匪帮成员可不是什么斩草除根。
“我们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拽着提灯的希露德一边检视地上的马蹄印一边说道，“他们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没错，有一匹被他们盗走的马马蹄有点问题，你可以从马蹄印里分辨出来。”
“我不关心马蹄——我们还能追上吗？”马修问道。
“你也看到地上的血迹了，其中有一个人受伤了，他们走不远！”希露德十分笃定地回答道，“快，我们追上去！”
马修和巴克利在希露德的指示下在林中猪突猛进，最终离开树林，来到了一条土路的岔口，在这个岔口处，两道马蹄印分开了，这意味着那两个匪帮分子选择了分头行进。
“我去追那个受了伤的，你们两个去追另外那个——完事儿了在这里汇合！”马修作出指示后拔马便走，也不给巴克利反驳的机会。
巴克利对马修做出的指示是有意见的，因为按理来说他应该跟着马修一起行动，以免马修出什么事，让马修一个人去追持枪歹徒，无论那个人有没有受伤，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没等他反驳，马修就已经骑着马跑远了。
“嘿！你这蠢牛仔还愣着做什么？”一旁的希露德不满道，“我们得赶紧走了！”
没办法，巴克利只好跟着希露德，冲向了岔路口的另外一边。
XXX
马修顺着土路追了半天，终于隐约看到了匪帮成员的身影。
那人头戴牛仔帽，身披月光，骑在无鞍马上奋力逃跑，而马修则是抽出枪套里的左轮手枪，随时准备把跑在他前面的那个混蛋从马上射下来。
马修的马更快，所以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了，跑在前头的匪帮成员也发现了马修在追赶他，于是用受伤的右臂摸出手枪：“操你妈的！别靠近我，我崩死你！”
砰砰砰——
牛仔很明显是慌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跑不过马修，也知道让他靠过来自己就完蛋了，于是朝着身后胡乱开枪，乱打一气，并祈祷着能有一颗子弹命中马修。
然而在胯下马匹高速行进的情况下开枪，精准度几乎可以说没有，再加上他是回头以一个别扭的姿态开枪，没有瞄准，开枪的手又受伤了，又是大晚上的，六发子弹没有一发打中马修。
其中有一发子弹很幸运的和马修擦肩而过，但也只是擦肩而过了。
马修在他开枪的时候就数着枪声，六发过后，马修知道他没子弹了，要换弹，于是索性将左轮手枪换到左手上，右手摸起挂在桩头上的套索，准备活捉这个混蛋东西。
只见他在头顶挥舞着套索，一边挥还一边喊：“我要抓住你了！我要抓住你了你个混蛋！”
前面的骑手被马修这两句话吓得够呛，正在上弹的双手都在哆嗦，好不容易才将一颗子弹塞进弹巢，可同时有两颗子弹从手缝间滑落，坠落在地。
“操、操操操操操！”
牛仔身后的马修气势如虹，马蹄踩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索命的鼓点，高速向他逼近，每一声都踏在牛仔的心口上——在他眼里，马修就好比那即将收走他灵魂的死神，要把他送去地狱永受折磨……
在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会心生恐惧，他没有自己从无鞍马上掉下去就已经比正常人要强了。
“——别他妈靠近我！”牛仔的心态已然失衡，大脑一片空白，从兜里摸出十发子弹的他只将其中的两发塞进了弹巢，剩下的尽数掉在了路上。
——不管了。
他心想。
将弹巢退回原位后，他扭过身去开了两枪。
可明明马修近在眼前，他的枪口却怎么也对准不了他。
两发子弹全打空了，甚至歪的比刚才盲开的那六枪还离谱！
——完了。
牛仔知道自己死定了，双手双脚瞬间变得冰凉无比。
——我要被他活捉了！
——我要被判绞刑了！
——我要被当众绞死了！
——我要被绞绳拉进地狱了！
牛仔的眼睛不断地颤抖，他已经看到了身后的“死神”向他掷出了套索。
——上帝啊！我不想被抓！求你帮我一把！
下一秒，套索缠在了他的身上，他能够感受到一个蛮横的力道将他硬生生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马修在看到套索套中目标之后就立刻勒马，将匪帮成员从无鞍马上拽了下来。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牛仔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地上的石头上，向四周崩出鲜血……
马修凑近了观察，发现躺在地上的牛仔一动不动，死不瞑目。
——他死了，百分百死了。
这让马修很不满，因为他本想活捉这个混蛋，在回镇的路上好好折磨他一番来着。
“——啧，便宜你了。”
马修将尸体丢在一边，将套索拽回来，转而去套属于希露德的那匹无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