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2章 底线
这一天是刘辩进宫的日子。
刘辩早早就来到了章德殿外等候,就如同他第一次进宫一样。
而这次的待遇完全不同,这次张让特意命人给他准备了一张胡床,也就是折叠凳。
上次是站着,而这一次变成了坐着。
而跟上一次相同的是,里面同样有朝臣议论着事情。
刘辩闲来无事,于是便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谈话。
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陛下,中常侍夏恽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其更是指使手下杀害多条性命,臣恳请陛下下旨处死中常侍夏恽。”
而此人正是御史中丞韩馥,负责监督弹劾之事。
夏恽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束,甚至愈演愈烈,最近在洛阳城里,更是因此发生骚乱,有士人子弟与宦官子弟在大街之上公然打了起来。
接着城内的巡逻的侍卫收到消息,过来维持秩序,这城中侍卫都是偏向宦官的。
于是一下子就更乱了,打死打伤十几条性命。
这下一直冷处理此事的刘宏不得不出来了。
“夏恽,这韩馥所说,你有什么好说的?”
夏恽接着便一一驳斥了韩馥的所有指控,全部把过错推到了自己府上下人的手里,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此时袁绍的叔父袁隗也在,他心中知道,现在这事的决定权又来到了陛下的手中。
若是陛下想管,借着这个由头将夏恽下狱,只需一个狱吏就能收拾了这个夏恽,什么罪名问出来。
可若是陛下不想处置这个夏恽,谁来都没用。
这和往日的情形都是一样的,不过现在事情不同的是,夏恽这事儿闹的太大了。
这可是十几条人命,这里面都是年轻士子和太学里面的学生。
就看陛下要如何平民愤吧。
灵帝一直眯着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他的心态跟袁隗所猜的一点不错。
这十常侍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用来制衡朝臣,制衡士人的工具。
而十常侍分布在各地的家属族人,那都是灵帝耳目。
所以灵帝对十常侍才会如此的纵容。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是刘宏始料不及的。这皇帝也不是一言堂,是要讲究民心的,所以现在灵帝脑袋都大了。
而此时在门外偷听的刘辩则暗自偷笑。
老爹啊,你的制衡术玩儿脱了吧,哈哈,看你怎么安抚这些士族吧。
然而这时意外发生了,许是早上吃的太多,来皇宫的路上马车太颠了,刘辩突然“咯”的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刘辩赶紧将嘴巴捂上,可这时为时已晚。
“谁在外面。”刘宏低沉且具有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身旁的张让立马回答道:“陛下,是史侯今日进宫谢恩的。”
刘宏立马说道:“宣史侯进殿吧。”
于是刘辩只能走进了章德殿。
殿内的朝臣立马都把目光转向了刘辩,都想想看一看这位最近这些日子干出这么多“大事儿”的皇长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刘辩可不想参合这事儿,他要做的是低调发育,斗十常侍那是袁绍的事儿。
张让的示好让刘辩明白,这宦官和士人的矛盾跟他这个皇子真没什么关系。
最起码现在是没有的,除了涉及到争位这事的。
刘宏问道:“辩儿,刚才殿内的谈话你可听到了?”
刘辩赶紧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可他这个便宜父亲显然不想放过他,于是又让各位朝臣又给他讲了一遍。
这次可真的不同了,这回这夏恽的罪证刘辩是听的一清二楚。
夏恽多条最状里。最让刘辩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夏恽竟然猥亵幼女!
听到这里,刘辩当即血气上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刘辩问道:
“韩中丞,你刚才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有证据吗?”
韩馥正色道:“回殿下,这里的每一条,都有人证和物证。”
刘辩转过头,冰冷的看向夏恽,问道:“夏常侍,这些你怎么解释。”
夏恽转过头,对上刘辩的眸子,让夏恽心中也是一颤,这眼神他只在陛下的身上见过。
但夏恽自然是不会认的,不管几次,不论谁来问,他都不会承认。
于是他立马将刚才的说辞搬了出来,说是这些事儿他都不知道,是他的府上的仆人做的。
刘辩是新时代的人,他不会听信某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刘辩当即说道:
“父皇,儿臣请令主办此案,还中常侍夏恽一个公道!”
刘辩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中就包括司徒袁隗,廷尉宣璠,御史中丞韩馥。
宣璠是与董氏亲近,闻言就是一喜。
这件事可是两头不落好的事儿,不管怎么处理,至少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而若是想两不得罪,那就是最可笑的,最后无疑会同时把两方都得罪。
宣璠想到这里都差点笑出声了。
这个史侯还是太年轻了!
而此刻的韩馥则是热血沸腾,这史侯此举,堪称敢为天下先,不愧是他韩馥的挚友!
而袁隗因为袁绍的关系,对刘辩很有好感。
而且过几天两人还要联合上演请辞太子的戏码。
于是一向以老谋深算,谁也不得罪的袁隗难得发声了。
袁隗拱手道:
“史侯殿下,这邢狱之事,颇为复杂,若是没有做过,怕是很难胜任,请殿下三思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刘宏,都知道这是袁隗在给刘辩递台阶了。
若是仅仅是刚刚的一时冲动,那么到了现在怎么也冷静下来了,这梯子一来,顺势走下来就好,皆大欢喜。
此时所有人都注视着刘辩,等待他的回答。
而此时堂上的刘宏更是好奇了,他不仅好奇他这个儿子会如何选择,
刘宏更好奇袁隗这个老狐狸为何要帮他这个长子,因为袁隗他可是太了解了,这绝对不是这条老狐狸的行事风格。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刘辩的回答。
宣璠只有的怒气中烧,这到手的鸭子被袁隗给搅黄了。
而韩馥此时也没那么坚定了,他扪心自问,若他不是这个御史大夫,十常侍的事,他真的未必会管。
而史侯跟此事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皇家跟这宦官关系要更亲近一些。
以己度人,韩馥觉得即使史侯反悔,他也能理解。
袁槐则微笑着看着刘辩,意思是史侯啊,我袁家的这份情你可得领哦……
谁知这时刘辩昂然道:
“父皇,袁公,我有信心,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置吧!”
刘辩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他知道掺和这事儿,对自己没有益处,讨好士人不会让他登上太子之位。
相反,他父皇会认为他是被士人蒙蔽裹挟的那种糊涂皇子,反而对他有害。
这些刘辩全都知道,但刘辩是这一个现代人,他有自己的底线!
没有了这个,刘辩就不再是刘辩,那他再做什么都没了意义。
韩馥闻言激动的手中握紧的拳头险些把手掌抓破。
“陛下,臣韩馥,愿为史侯殿下效犬马之劳!”
刘宏也眯着眼,冷漠的看向堂下的刘辩。
如果是我,必然不会淌这趟浑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家奴!
哼,果然,子不类父!
且看你如何施为!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