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吴城小龙女（一首）

吴城小龙女，吴城（在今江西省永修县鄱阳湖滨）人，姓名、生卒年月及身世不详。

《清平乐令》

帘卷曲栏独倚，山展暮天无际。

泪眼不曾晴，家在吴头楚尾。

数点雪花乱委，扑鹿沙鸥惊起。

诗句欲成时，没入苍烟丛里。

浅析

古往今来，有许许多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抛撇亲人，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故土，到外地去飘泊、流荡。故土难舍是人之常情，因此思念家乡便成了他乡游子所共有的一块心病，它像蛛网缠身，挥之不去，很难解脱，这些乡愁，流于诗人、词家的笔端，形成为乡愁的诗词。

这首《清平乐令》（系《清平乐》的别称）也是一首思乡题材。这位作者是一位女性，不知何故流落他乡，其思乡之情非常浓重。发端两个对偶句写景，景中寓情。“帘卷曲栏独倚”，抒情女主人公，登上楼头，卷起珠帘，人倚曲栏，遥望远方。“山展暮天无际”，首先跳入女主人公眼帘的是连绵不断的山，在暮色苍茫中隐隐约约，直至天涯，无边无际。女主入公是“曲栏独倚”，孤独情怀溢于言表。更有甚者，她是在天色将暮时登楼远眺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天色入暮，易动乡思，这是常情。“泪眼不曾晴，家在吴头楚尾。”在前两句中我们已可感到这位女主人翁独倚高楼，默然无语，心中必定有事。这里终于揭露了底蕴，她是在思念家乡。她的故乡在哪里呢？“家在吴头楚尾”，“吴头楚尾”在今江西省九江市附近，至今庐山还留有古代吴国和楚国国界遗迹。吴头楚尾离她所在之地太遥远了。她想登楼望一望家乡的，可是看着的只是山连着山，隐隐迢迢隐没在沉沉的暮蔼之中。因此，她伤心地哭了。起首两句造境，“泪眼”蓄势，“吴头楚尾”托出主题。

下阕渲染凄凉氛围，以景衬情，烘托和深化主题。

“数点雪花乱委”，夜幕将临，天又忽地下起雪来，给本已凄凉的暮天景色又添上一层凄凉气氛。委：是听任、丢弃的意思。数点雪花，飘飘洒洒，在朔风的吹拂下，有如柳絮一样随风乱舞。雪花飘落到水中的沙洲上，惊起了栖宿在沙洲上的沙鸥，它扑打着翅膀，扑鹿、扑鹿飞走了。扑鹿：象声词，形容鸟儿飞起时煽动翅膀的声音。看见沙鸥飞起，女主人公灵感爆发，她打算为沙鸥赋诗一首，以表示对沙鸥的相怜相爱之意。可转眼间，沙鸥便隐没到茫茫的烟雾里，再也看不到它的踪影了。女主人公极为伤感、惆怅。她不知道这只可怜的沙鸥，在这风雪交加的黑夜里，到何处去栖身，她为沙鸥的命运忧心忡忡。小龙女之所以怜惜沙鸥实亦自怜。沙鸥惊飞，没入暮霭这一瞬间，小龙女触景伤怀，她感到自己远离家乡，处境和这个沙鸥不也是一样吗？她把自己当成了沙鸥，同时也把沙鸥看成了自己。孤独情怀深沉而又形象，是开端句“独倚”的“独”字更深层次的表现。

词作者写景抒情，运用的是中国画的手法“散点透视”，远近叠映，虚实相照，在写实中含蕴着深意，韵味曲折深婉，可比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