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拍卖开始
数日之后。
庭院幽静，琴声悠扬。
顾言手捧一卷古旧典籍，沉浸于字里行间，神色平静。
身旁，梁蕊素手拨弦，葱指如玉，在琴弦上轻盈跳跃。
舒缓的乐曲流淌，洗涤心尘，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嚣。
许久，顾言缓缓放下手中典籍。
书页泛黄，记载着两千年来诸多大能的辉煌事迹。
其中，那位传奇般的苍剑道人，着墨尤多。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那枚温润的残玉，目光深邃，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典籍所载，苍剑道人，昔日亦是苍清道院弟子。
其才情惊艳绝伦，曾力压同代，荣登太初门弟子榜首。
之后历经风雨，终成金丹，位列宗门长老。
只是，五百年后，不知何故，竟与太初门生出巨大嫌隙。
他毅然叛出宗门，从此逍遥世外，成了一名散修。
时光流转，又是四百载。
苍剑道人再获惊天机缘，逆天成就元婴道果。
彼时，太初门却正逢千年未有之低谷。
老掌门坐化，宗门内青黄不接，竟无新晋元婴扛起大旗。
周围几大宗门更是虎视眈眈，意图吞并。
危难之际，太初门只得放下身段，恳请这位昔日叛门而出的苍剑道人重返宗门，坐镇山门，延续道统。
然而，苍剑道人并未应允回归。
他仅仅是坐镇了三百年，护佑宗门度过危机，却未留下只言片语的传承，便再次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苍剑道人……”
顾言低声自语，眼神复杂。
“凭此残玉，我已将数门法术推演至大成之境，寻常斗法，自当无忧。”
力量在手，底气自生。
但，这还不够。
顾言眼神望向远方，目光穿透了庭院的围墙。
他深知，闭门造车，仅凭一己之力摸索前行，绝非长久之计，更是愚蠢之举。
“残玉虽强，能推演法术，却无法凭空创造后续的筑基功法。”
前路，仍需引路人。
“如今，若想真正踏上大道，走得更远……”
顾言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必须重返道院！”
“甚至，要通过道院大比，以及那更为严苛的选拔，拜入太初门！”
唯有如此，才能获得更完善的功法，更广阔的平台，更好的资源。
……
夕阳的光辉洒满天际，夜色悄然覆盖了苍穹。
拍卖会的举办地，是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
两侧，驯养的仙鹤灵兽优雅肃立，口中衔着熠熠生辉的宝珠，散发柔和光芒。
宫殿门前，练凌月身着一袭轻盈如羽、飘逸似仙的华美裙袍，身姿曼妙，亭亭玉立。
“那是……魔道修士！？”
“嘶！这老怪物怎么也来了！”
几名修士的目光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骇。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老者，缓步进入大殿。
这老者满脸深深的褶皱，脸上却无半根胡须，显得颇为怪异。
他的道袍上，纹绣着许多栩栩如生的紫色大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邪异而阴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毒雁前辈，今日是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
练凌月美眸中精光一闪，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老者拱手问候。
“哈哈哈，怎么，老夫来不得吗？”
毒雁老怪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刺耳。
“听闻陈道友炼成了一炉筑基丹，老夫虽然年岁已高，筑基无望，却也不得不为门下那些不成器的小辈们思量一二啊。”
他说话间，一股炼气大圆满的强大气息若有若无地散开，让周围的修士噤若寒蝉。
练凌月心中暗暗蹙眉，面上却依旧保持笑容。
“毒雁前辈说笑了。”
“虚灵宝阁开门迎客，自然欢迎天下道友光临。”
“前辈里面请，天字号包厢已经为您备好。”
这毒雁老怪虽实力强横，但声名狼藉，性情乖戾，轻易得罪不得。
老怪听到天字号包厢，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而后便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入宫殿之内。
随着毒雁老怪的进入，更多的修士纷纷涌入。
其中不乏气息强横之辈，修为至少都在炼气七层以上。
可以说，几乎大半个齐云城的中层修士，此刻都汇聚于此，场面盛大。
“嗯，时间刚刚好。”
一道青色灵光悄然闪过，顾言的身影出现在宫殿门口。
他神色平静，缓步踏入大门。
即便是在内城，若无明确指引，这地方也着实让他费了点功夫才找到。
顾言目光扫视四周，并未发现张酒的身影。想来，后者应该已经提前进入会场了。
“顾公子。”
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练凌月看到顾言，主动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上次在阁中发生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
“在此给公子赔个礼，里面也为您备好了地字号厢房。”
她所指的，自然是前几日在虚灵宝阁内，坐视万元泓的仆从对顾言出手一事。
“阁主言重了。”
顾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有这意外之喜，他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阁主款待。”
顾言微微拱手致谢，递上了自己的请帖，随后便在侍女的引领下，径直走向为他准备的地字号厢房。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一个白胖的身影，与一名身材瘦削、眼神阴鸷的男子，才姗姗来迟。
正是万元泓和他那位师兄。
“万公子，您来迟了。”
练凌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按照规矩，需额外缴纳二十块下品灵石的逾期费。”
万元泓刚要递上请帖，闻言不禁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怒容。
“什么？！”
“练阁主，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趁机宰客！”
练凌月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抱歉，万公子，这便是我们虚灵拍卖会的规矩。所有来宾，一视同仁。”
“倘若公子不愿遵守，那也无妨。”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过片刻，拍卖会便要正式开始了，若是错过了，那可就太遗憾了。”
言下之意，不交钱就请回吧。
“是吗？”
万元泓旁边那名一直沉默不语的瘦削男子忽然开口了。
他身穿赤红长袍，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练道友，规矩是规矩，可也得分人不是嘛？”
此人开口的瞬间，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悄然流露。
练凌月瞳孔骤然一缩！
半步筑基？！
这股气息，远超炼气大圆满，距离真正的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
待到所有宾客基本入场，练凌月转身进入了后台一处雅致的厢房。
房间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端坐品茗。
老者外貌看来已是耄耋之年，但双目开阖间精光闪烁，气息沉稳悠长，毫无老态龙钟之感。
“陈老。”
练凌月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次拍卖会，您打算亲自上台主持？”
“这……会不会太劳烦您老人家了？”
这位陈姓老者，正是那位成功炼制出一炉两枚筑基丹的炼丹大师，陈池！
“呵呵，无妨，无妨。”
陈池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主持一场拍卖会而已，这点小事若是都做不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差不多该入土为安了。”
练凌月闻言，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前辈您就莫要打趣晚辈了。”
陈池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神色转为几分庄重。
“妮子，吴道友在冲击筑基后期之前，曾对老夫有救命之恩，更赠予我一份极为珍贵的筑基灵物……”
“老夫能有今日，侥幸筑基成功，实赖他当年鼎力相助。”
“吴道友虽已不幸仙逝，但老夫既受其恩惠，便当信守承诺，遵循道心，替他守护这齐云城十年安稳。”
“吴师……”
听到这个名字，练凌月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此番老夫亲自出面主持，”陈池继续说道，“一则是为了震慑那些潜藏在暗处，心怀叵测的宵小之辈。”
“二则，也是想为齐云城，为你们虚灵宝阁，预留一条后路。”
陈池站起身，动作间丝毫不见老迈迟缓，反而显得颇为干练矫健。
“走吧，时候不早了。”
陈池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
“老夫倒是很期待，今日这些精心准备的宝物，最终会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