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隐秘的联系
“啊？”听到这个消息，伊莎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邪教徒的巢穴本来就是是我举报的……宁川在自己的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开口朝着她继续说道：
“实际上，是凛冬领中的扎卡里亚家族被破败教会完全腐化，最终堕落成了邪教的巢穴……或许是从之前就在调查；而那个袭击你的破败教徒正巧成为了让他们彻底暴露的导火索。”
“而且，我也在其中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这样的说法反而更加合理。
伊莎扯了扯嘴角，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原来是这样啊……”
稍微感叹了一下，伊莎将一片切得造型有些奇特的肉排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在细细咀嚼送入腹中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官方准备怎么处理这些邪教徒？负责专门处理异端邪教的教会现在对这些事情似乎并不上心。”
“这次的事情不是教会处理的。”宁川摇了摇头，“我看见了凛冬军的身影，有超过五个蒸汽骑士和他们的「将军」都出现在了事情的现场……就算是不谈凛冬军的态度，光是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就会让他们大力追查。”
说到这里，宁川叹息了一声：
“当然，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有很多人会被挂上‘渎职’的帽子，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处理好。没人想要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东西一夜之间跌入谷底。我想，教会的神官们应该也不会例外。”
听完宁川的话，伊莎默然了片刻，随即才抬起头，将手中握着的刀叉仔细的放置到了自己的餐盘上：
“老师，我吃好了。”
“好，餐具放在那里就好。”宁川点了点头，将仔细烘烤过的面包送进了肚子，例行公事般的问道：“你明天准备出去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想要做的……说实话，我现在看到凛冬领的下城区时，总会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感受。我始终觉得，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伊莎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您整理的那些邪教徒的位置和那些恶魔术士的位置能给我看看吗？我不懂该如何去帮助下城区的人改善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好歹可以帮他们清除一些威胁——也能够为您解决一些烦心事。”
“当然可以。”
宁川站起身，将自己和伊莎面前的餐盘端起，放到了旁边的桌上，然后才走到客厅，从壁炉旁将一叠绘制着图形、写着信息的纸张拿到了伊莎的面前：
“看看吧，既然你准备去当一名合格的‘恶魔猎人’，那就好好的挑选一下自己的目标。”
“好的。”
伊莎伸出双手，接过了宁川手中的纸张。
用蒸汽驱动的灯光在雾气的笼罩下更显柔和，辉光照耀在纸上，给纸张打上了一层细腻的光。
伊莎坐在那里，看着这些纸张上面写着的一行行描述，从中选出了一些落单的恶魔术士和邪教组织——在从中选取了大概五六张资料之后，才将剩下的放回了桌面之上。
但是伊莎又似乎想了想，将这些资料又摆放在了一起，重新一张张的翻了过去。
在刚才的浏览之中，她总觉得有些恶魔术士和邪教组织的行动路线……相当眼熟。
她本能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
次日早晨，伊莎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灯光在餐厅之中亮了一个晚上，然而神话生物的体质却让伊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疲惫。
餐桌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垂直于地面的木板，这木板宛如从地面上生长出的一样，和地面“融为了一体”。
一张张写满字的资料被钉在上面，在每一张资料旁还有着一些新写上去的标注和纵横交错的线段。
伊莎轻轻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最后一份文件放在了旁边的餐桌上，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木板。
如果说，凛冬领的工厂用工人和机械组成了一条装配着商品的流水线，那么这几份资料之中的事情……就宛如那些流水线上的商品。
破败教会已经完全渗透了扎卡里亚家族，而他们的工厂却和这些恶魔术士有着多次转结后产生了隐约的联系——伊莎几乎在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些发生了恶魔崇拜事件的小巷和工厂似乎同样像是一条“流水线”，将恶魔术士和破败教会联系到了一起——但，这是在昨日之后才可能产生的联想。
就在昨天，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扎卡里亚家族的那位年轻警员就从一个家族关系复杂的家庭成员变成只要去照相馆拍张照片就可以用作向别人介绍家族的全家福了。
“恶魔术士和破败教会在他们各自的教义上有着冲突，但是现在就像是……和破败教会有关联的工厂在给恶魔术士提供血肉和灵魂，而恶魔术士仪式的副产物则是被提供给了破败教会……”
破败教会的仪式并不像恶魔一般需要血肉和灵魂，相反，纯粹的混乱和毁灭才是他们的追求。
伊莎将手指凑到了自己的眼前，有些烦躁的轻轻咬了咬——在初步适应了列车上的生活之后，伊莎也在逐渐适应“外面”的生活。
在伊莎紧紧的盯着自己眼前的“线索”的同时，宁川从二楼缓步走下——他昨天晚上回了列车一趟，尝试着调查了一下那颗在“另一面的车厢”之中不断跳动着的心脏。
那颗心脏已经不再向外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它只是乖巧的存在于那里，尝试用血肉触须将靠近深渊的那一侧封上，虽然宁川还是不清楚它具体的情况，但是情况最少没有继续恶化。
“老师！”
就在这时，伊莎踮起脚尖，看向了正从远处走来的宁川：“您来看这个——我似乎发现了一些线索。”
“线索？”宁川疑惑的说了一步，快步的走到了伊莎的身侧，望向了木板上面纵横交错的钉在那里的线索和资料。
简单将其阅览了一遍，在感慨了一下伊莎优美的字迹之后，宁川同样很快意识到了这其中的联系，神色同样变得严肃了起来。
伊莎的所有推断都源于自己昨日告诉她的，“破败教会已经将扎卡里亚家族完全渗透了”的事情，进而推断出了破败教会和恶魔术士们之间有着一定的合作和联系。
宁川也很快的看出了这一点。
但……如果不知道这件事，谁会认为恶魔术士和破败教会会有这一丝一毫的联系？
这并非无理由的猜测和臆想，宁川知道，即便是再不作为的教会在明面上也会防范那些异端的合作；但恶魔术士和破败教会的教义相悖，相互敌视。
破败教会尽管意图将一切拖入毁灭，意图让所有人都融入主的怀抱来渡过末日——可这“所有人”之中没有虚空之中的恶魔的席位。
在这种相互敌视的情况之下倘若还能达成合作……那只能说明他们所谋求的事物太大，大过了相互之间敌视的地步。
尽管恶魔术士和破败教会都不会相信对方，很有可能在得到了那件所谋求之物之后就会先反手去殴打自己的盟友。但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合作的过程中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而现在，他们的一方已经暴露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些恶魔术士和破败教徒保持着自己应有的谨慎，那他们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合作已经出现了破绽！
“……我明白了。”宁川点了点头，严肃的朝着伊莎说道：“首先，停下对于破败教会的调查，先去清理那些没有涉及到这些线索的恶魔术士。”
“以及，你将之前举报给教会，但是并未成功的那些情报再整理一份交给我，这件事情交给我来解决——我会去和那些凛冬军的人联系。”
听着宁川的话，伊莎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快速的向着楼上走去——楼上是伊莎在这座联排别墅之中的房间。
她将那些和恶魔术士走在一起的脸记忆的很清楚，她现在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再抄写一份，撰写到自己眼前的纸张上并且交给宁川，然后去猎杀那些落单的恶魔术士。
目送着伊莎离开，宁川闭上眼，准备沿用自己之前的方式再去通知一下凛冬公爵——在韦斯顿已经发现了那一窝破败教会的成员之后，现在自己这位“友善传奇”的眷者所说出的话也有着一定的可信度。
不过，在刚刚进入「隐秘视野」，还没有来得及通过之前在韦斯顿身上留下的标记，将自己的信息传递给韦斯顿、进而传递给凛冬公爵，宁川就注意到了一道身影。
他看到了在“凛冬领沙盘”上被点亮的区域之中，有着一个身上穿着华贵，身后有两个蒸汽骑士贴身保护的人向着自己所住的方向走来。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此人和那本历史书上的、现任凛冬公爵的另一位副手，负责总管城堡之中一切事项的「管家」埃克托·史蒂斯长相完全一致。
这位「管家」看上去比韦斯顿要瘦弱很多，一脸标准的文官长相。
他的脸庞瘦削、颧骨凸起，被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褐色头发贴附在脸颊的两侧。但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憔悴脸色以及那一双即使在如此憔悴的脸色之下依旧维持着锋锐的眼神。
这……凛冬公爵反而先派人来找我了？
宁川先是稍稍讶异了一下，然后便收回了自己本来想去借助韦斯顿向凛冬公爵示警的想法。
昨日自己寄出举报信的时候就表示出了自己的诚意，现在看来，凛冬公爵只不过是足够快的反馈出的足够的善意罢了。
当然，在这之中也必然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试探。
他想了想，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些许灰色在木板和地面连接的地方闪过，以「死亡」将那里平滑的切断。
宁川将刚才伊莎“创造”出来的木板连带着上面写写画画的线索推入了“门”中——那扇门在一瞬间又染上了灰色，和列车连在了一起。
——在做完这一切后，宁川向着已经逐渐熄灭的壁炉又添上了一点火，将门解锁后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等待着三位客人的到来。
……
“我们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请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史蒂斯先生。”
街道上，身上穿着全套铠甲的蒸汽骑士神色紧张、语气严肃的朝着自己身边的埃克托·史蒂斯说道。
他在接下护送这位公爵管家的任务时，韦斯顿郑重其事的向着他讲述了一番这件事情的注意事项。
“保护好史蒂斯，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有的反应不要有——就算对方的身上有着什么异常，也千万不要将其说出来。只要史蒂斯没有问题，那就当没有发生。”
“保持好恭敬的态度，就像是面对我……算了，像是面对公爵那样。那个地方可能会有些异常，但是不要紧，对方对这座城邦大概率保有着善意……”
“什么叫遇到异端怎么办？你在我手底下办事，我还不清楚你的作风？你TM又不是教会的虔诚信徒！”
“当然，一旦遇到问题，立刻带着史蒂斯向着中心城区逃跑——去公爵堡之中向公爵大人求助！”
蒸汽骑士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厚重装甲。
在那厚重装甲内部的熔炉之中，一道管道向外伸出、和他的身体相连接。
炽热的火焰灵体在蒸汽熔炉之中跃动着、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跃动着——似乎是在紧张，其中还带有这些许的恐惧。
于是，他再度开口，朝着埃克托·史蒂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分寸，韦斯顿和我说了相关的事情。”埃克托·史蒂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房门面前。
居住在这里的可能是某位传奇的眷者——甚至是那位传奇本人。他这次所要做的，就是代替公爵大人和韦斯顿来释放出他们的善意和诚意，以及对这位的态度……进行一些小小的试探。
他只是一名在儿时收到了公爵提拔的文官，并没有像韦斯顿和公爵大人那样强大的力量。因此，虽然知道这一次裹挟着试探的拜访有着很大的风险，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来到了这里。
他刚想要抬起手臂，轻轻按动门前的门铃时，却有一道声音从房门内部传递了出来：
“进来吧，门没锁——我看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