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挣钱
“当——当——当——”
早上8点，田馨睡得正香，有人敲门。
“谁呀！扰我清梦——”她嘟囔着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了过去！
“馨馨，快起床！”妈妈在门口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县里吗？快8点了，一会儿没车了！”
8点？
我靠！
迟了迟了！
她快速翻身坐起，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今天要干一件大事，迟了可就赶不上趟了！
录取通知书既然已经拿回来，意味着可以去上大学了！可家里还是一贫如洗。眼瞅着小旭都要上小学了，穿的却还是以前的旧衣服。怎么也得让他有一身新衣服穿，干干净净的去上小学。
所以，她得挣钱去！
他们这个小湾村地处大西北，土地干旱贫瘠，只能种花椒这种比较耐旱的农作物。没有水，靠天吃饭，大部分人家里都很穷。
她家自从他爸去世，妈妈一个人忙里忙外，花椒也没多少，更是穷的底儿掉。
想挣钱，无外乎两种路子:要么打工，要么做生意！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快速赚到钱，只能做生意。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上一世生意没少做，经验足足的。难得是她连本钱都没有……这就很尴尬！
想来想去，她只能从家里的果园找灵感。
昨晚一直忙到半夜，她总算是做好了第一桩生意的准备！
快速洗漱吃早饭，差不多十来分钟后，她穿着一件松垮垮的棉布衬衫，搭配黑裤子布鞋，头上扣了一顶草帽！就挎着篮子出发了！
天气很热，她要去的地方是县城的农贸市场。今天要卖的东西那可稀奇。她把篮子摆在一处阴凉地，拿出一些试吃的放在一边，扯着嗓子开始吆喝:
“来来来，看一看了啊，香甜的‘枣夹核桃’哎——”
“纯手工制作的秋梨膏，专治小儿咳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哎——”
农贸市场这个点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候，赶早市买菜的人络绎不绝。没喊几声，路过的一大娘便被吸引过来:“啥是枣夹核桃？”
“就是这个。”她指着框子里的东西，“大枣都是去了核的，上面淋了蜂蜜，很甜的，您先尝尝。”
她一边卖力的给大娘介绍，一边递给她一些试吃，身边很快围满了人。
“怎么样？”她等着大娘给出评价。
“甜！”大娘说:“你这怎么卖啊？”
“3元一斤！”她快速回应。
“哦！”众人纷纷摇头:“有点贵！”
大娘把手里没吃完的半颗枣塞进嘴里，含糊着说:“便宜点，便宜点我就买！”
这还要怎么便宜？
上一世这玩儿卖到几十块一斤了好吗？现在的物价虽说没那么高，但是蜂蜜贵呀！
这还是她死乞白赖找村里养蜂的爷爷赊来的，要是卖不出去砸手里，那完犊子了！
怎么办？不能就这样砸在这儿吧？
“这样，买两斤送半斤，买三斤送一斤，多买多送，还有秋梨膏，润肺止咳，孩子喝了预防咳嗽。”
她把心一横，先卖出去再说，大枣和梨总归是自家的，没花钱，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大娘看了一眼:“你再便宜点，再便宜点我就买，要不我就不要了！”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呵呵，这套路，多新鲜呐！
可再便宜她就白忙活了啊！
“便宜不了大娘，再便宜没法卖了，我这基本上都赔钱了，你多少让我赚钱手工费吧！”
大娘并没心软，见她不便宜，直接转身走了！好笑的是，大娘走的很慢，且一步三回头，似乎是等着她改主意。
她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吆喝！
摊子前围了一些人，有几个蠢蠢欲动，却没人牵头。
她没在意，继续哟呵:“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哎，新鲜的枣——”
“来一斤！”
她正喊的起劲儿，突然听见头顶有人喊了一声。
这是……要开张了？
啊！南无阿弥陀佛！
活菩萨现世了？好人呐！
她快速抬起头，一个小伙子挤到人前，微笑着又说了一遍:“来一斤！”
这小伙子看着跟她差不多大，却高出她一头。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一身休闲运动装衬得双腿修长，颇有点“脖子以下全是腿”的既视感。挺……好看！
见田馨没应，他又柔声说了一遍:“来一斤！”
“哦，好！”
她快速应声，拿起秤杆，给小伙子称枣。
旁边围得人一看，有人牵头，马上就有人跟着喊“那我也来一斤！”、“我要两斤，你得给我送半斤吧！”
“没问题，大家稍等，我一个一个来！”她开心的忙活起来:成了！
小伙子见她手忙脚乱，蹲下身来给她帮忙撑着袋子:“别慌！我不着急，你先给别人，慢慢来！”
他的声音柔柔的，语气温和。田馨向来急躁，一听他这样说，突然就静了下来，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往袋子里装枣。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似乎是小伙子身上的味道。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往一旁挪了挪，怕一不小心触碰到他。
“干嘛呢？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俩人正忙着给众人称枣，人群中突然混进来一个“黄毛混混！”张口就问她要保护费:“不给钱就在这摆摊，谁给你的胆子！”说着就要上手去抓田馨的篮子。
“你干什么？”田馨一把推开黄毛已经抓上来的手:“要什么钱？”
“你别管什么钱，拿出来就行了！给钱我立马走人，不给……”他嘴角一斜:“你就等着！”
“滚！”田馨言简意赅，只冷冷的放了一个字，继续低头称枣。
神经病！
黄毛见她不搭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知道我是谁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在这摆摊？”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已经跟市场打过招呼了！你爱是谁是谁！”她给小伙子称好枣，双手递过去，柔声说道:“您拿好！”
“没事儿，先给别人！”小伙子说着，把田馨递过来的枣推了回去:“我不急！”
“没事儿，一样的，您先拿着，我在给他们称！”田馨坚持先给他，毕竟是开门第一单，必须先给。
“嘿，我看你是胆子肥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黄毛见俩人推来推去说话，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气的一把抓起她递给小伙子的袋子扔到地上，圆滚滚的枣子倒了一地。
阿西吧！
田馨的火一下子兜不住了！
“你给我……”
“别管他，这袋算我的，你继续忙，我帮你！”小伙子一把田馨，把她的火压了下去！
也是，好不容易开张，不能被这混小子给搅了！
她咬了咬牙！继续蹲下来和小伙子一起给其他人称枣。
可她这边刚忍住，黄毛那边就拱起了火:“喂，说你呢？回话！”
她没理，继续称枣。
“哎，说你呢！聋了，起来回话！”黄毛对着篮子踢了一脚。
啊！！！
俗话怎么说的？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是吧！
再忍下去，肺就炸了！
田馨咬着牙放下秤杆，笑着对小伙子说了声:“稍等！我马上回来！”
转身脸色一变，一把抓起黄毛的领子就往外走:“在我生气之前，赶紧滚——”说完一把将他推出了市场门口。
“不好意思！”田馨回到摊位上，重新抓了一袋枣，这一次，她没有称，直接递了过去:“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这个送您，不收钱了，赶紧走吧！”
小伙子却并没有走，接过枣直接转手递给了旁边等了半天已经喊着要走的另一个人:“我不急，先给其他人吧！”
“这……”田馨有些尴尬:“唉……”
“没事儿，你先忙！我……”
“你竟然敢动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伙子话还没说完，那黄毛又回来了，一路叫嚣着朝田馨走过来，看那架势，像是今天讨不到钱就绝不罢休。
田馨气的要死，刚想发作，那黄毛突然喊痛:哎！哎！哎！放手放手放手，疼疼疼。”
小伙子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反扣住黄毛的胳膊，扭着就往外走:“赶紧走，别打扰人家做生意！”
“我看你是想找死是不是？”黄毛都被扣着了，还在叫嚣。非但没收敛，还不停的用脚踢小伙子。
这混蛋玩意儿不好好教训一下不行了。田馨放下手里的秤杆，慢慢卷起了袖子。
一旁等了半天的顾客一看她走了，有点不乐意:“你还卖不卖啊！不卖我走了啊！”
“对啊，赶紧给我称点，我着急走。”人群纷纷叫嚷！
小伙子看了田馨一眼:“你不用管，我来收拾他！你忙你的！”
“这怎么行？跟你没……”
“别慌！”小伙子柔声道:“别心急，慢慢来，大家都等着呢！你先忙着，我来收拾他！”
这一句“别慌”让田馨冷静了下来，她朝小伙子看了一眼，那人目光柔和，毫无半点急躁。黄毛还在叫嚣，他一把拽着人朝田馨身后走了！
这……
“谢谢……”田馨冲小伙子的背影轻声道了声谢，转过头快速忙活起来！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忙的不停，没一会儿筐子里的东西就下去了一大半。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她一个。
“啊！总算是赚到钱了！”她看着手里的一沓纸币，轻轻笑了笑:“还真是不容易啊！”
小伙子也不知道带着黄毛去了哪儿？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钱已经付了，却没有给他枣？他还帮了大半天的忙！
田馨有些过意不去，四下里找了找，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两人。
这一看，直接给她整笑了。
真服了！哈哈哈哈哈……
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椅子坐着，那黄毛就蹲在地上，像个哈巴狗似的两手被他反扣着动弹不得。
她赶紧跑过去，把满满一袋子枣递过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那么久！”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这会儿也不着急走。”小伙子接过枣子放在椅子上，并没有松开黄毛。
“哎，我说你能放开我了不？我走还不行吗？”黄毛拧了拧胳膊喊道。
“现在想走？不行了，得等她卖完了再说！”小伙子拽着黄毛说道。
“哎！别别，两位大哥大姐，我错了，我不找她麻烦了，你们放我走吧！行吗？”
“道歉！”小伙子沉着脸对黄毛说:“跟她道歉！”
“大姐！不，美女姐姐，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就让他放了我吧！我就是想找两个钱花，没想对你怎么样？”
“找钱花？你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挣不了钱？跑这来找钱来了！”田馨没好气儿的瞪了一眼。
“我这就走，你让他放开我！”
“那不行，万一他一放开，你再找我麻烦我怎么办？”
“我不找了，我走，我走行吗？”黄毛一脸无奈。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要找钱花吗？我给你个机会！”
“啊？”
“过来！”
田馨一招手，黄毛附耳过来……
五分钟后——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鲜的“枣夹核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二斤送半斤，买三斤送一斤，多买多送，都过来看了啊！”黄毛卖力的叫卖着！
“……”小伙子看了一眼田馨，没忍住偏过头笑了笑。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的活菩……”田馨笑着问了一句，一激动差点把活菩萨叫出来！
“林周！”
“哦，林周！”田馨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马上反应过来:“我叫田馨，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
“那个，我是说一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吧，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用！”林周说:“你也挺不容易的！”
“要不，还是吃个饭吧！我这人……嗯……不爱欠人情，你帮了我，我必须得谢谢你！要不然心里过不去！”她对他笑着，一脸真诚！
是真的过意不去啊！
“我能去吗？我也饿了。”黄毛问。
“有你什么事儿？你赶快喊。现在喊打折促销，买两斤送一斤，买一斤送秋梨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
“……”林周再次偏过头，笑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田馨……”
“啊？”
“你……还挺幽默！”
“啊……呵呵……”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农贸市场人流量大，黄毛这么一吆喝，很多人都围过来看。两筐枣和秋梨膏很快就见了底，她整理好东西收了摊儿。
那黄毛还被林周扣着，坐在一旁发愣！
她走过去，拿起一袋枣递给黄毛！又递给他5块钱:“给你！”
“真给钱啊，谢谢啊！我以后还能来不？”黄毛问。
“啧？”没等她说话，林周瞪了一眼:“赶紧走！以后别再这样了！”
“走就走，凶什么啊？”黄毛朝林周翻了个白眼，又对她咧着嘴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个……谢谢！”林周起身，扬了扬手里的枣:“那……我也先走了！”
“哎，别！”她起身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请你吃饭吗？”
“不用了！”林周转过身，微微一笑，柔声说:“不用客气，你一个女孩子出来也不容易，帮个忙而已，别放在心上！走了！”
没等田馨回应，他便走出了市场。
田馨看着那背影愣了几秒，突然追出来:“喂！林周——”
林周回头:“嗯？”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专门卖干果的店？”
“……”
林周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知道……我……朋友家就是！”
“能麻烦你带我去吗？”
“……”
林周没说话，却又折返回来:“呃……你是想……”
“哦！是这样的。”田馨快速向他解释:“我想找几家干果店，把这个拿去，看他们收不收。我……马上要去上学了，想贴补点家用。”
“家用？”林周皱了皱眉:“那……我带你过去看看！”
“谢谢！”
真是遇到好人了！“活菩萨”一点没错！田馨看着身边帮她提着篮子的林周，微微一笑。
林周说的这家店离农贸市场很近。俩人向店主说明了来意，那店主一看到“枣夹核桃”，马上嗅到了商机，就和她说好了价格，后续让她直接送货！
“走吧，去吃饭吧，贵人！”俩人从干果店出来，她一脸笑意的对林周说:“不准拒绝！”
“贵人？”林周疑惑了一下，又扬起嘴角:“刚才是……活菩萨，现在……又是贵人！”他莞尔一笑:“你确实很幽默！”
“萍水相逢，你却帮我这么多，不是贵人是什么？”田馨说:“我刚才祈求神灵，尽快让我开张。还没求完，你就来了！”她笑道:“你说，是不是活菩萨降临！第一次许愿这么灵验！”
“是吗？”林周笑道:“那……走吧！”
俩人在一家面馆吃了个饭，林周说起自己在古城上大学，开学上大三。
“哪所大学？”她问。
“交大！”
是……同学？世界真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