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经此一役，世人再也不敢轻视这位曾在凉国为质的南王。
数月之后，南国皇宫里。
“咱们陛下真是个狠角色，在凉国为质时，公主云霓对她颇有照顾，最后竟然逼得人家跳城楼殉国。”
“谁说不是呢。也怪这老凉王，常年沉迷酒色不问政事，年年横征暴敛，寻求成仙秘药，这登仙的也早，留下一个公主和小娃娃怎么守得住这偌大的凉国呢？”
“这陛下一路打到凉国国都不费吹灰之力，投降者近半，你看那林何，如今就混的不错还在威县担任守将呢！”
“你们在这里讨论这些事情就不怕屋里哪位听见了？”
“怕什么？且不说屋里哪位是个傻子，就算不是傻子，咱们陛下破格纳她一个凉国傻子入宫为妃留他一命，她也应该感激戴德她有什么可说的。”
“也是，她一个傻子，她父亲又不知所踪，在世的亲戚也就只剩下那安凉王，也是挺可怜的。”
“你可怜她，谁可怜我们呢？再不济她也是大将军之女，生来就衣食无忧的，如今在宫里当娘娘也不用做什么，好吃好喝的供着，像我们似得？”
“不过咱们这位傻子娘娘生的可真好看，这要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多少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听说她还只是有三分像那殉了国的凉国大公主，可想而知那公主是有多漂亮，怪不得咱们陛下……”
“少提那位了……”
南国小宫女口中的那位公主才被痛醒，此时正绕有兴趣地躺在屋内的软榻上，听着几位一边干活一边抱怨的小宫女谈论着自己。
黎裳重生了，因原主是个痴儿，所以重生这几日她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有自己的意识。
通过这几日的了解，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南国皇宫，是萧夜阑众多不得宠却又不得不纳入后宫的妃子之一。
也是在刚刚她才得知自己竟然成为了舅舅唯一的女儿梁云霓。
“不想那么多了，许是舅舅和萧夜阑做了什么交易。”黎裳呢喃着。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檐角的风铃，清脆声响打断了黎裳沉思。屋内，那被众人称作傻子的女子正安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摆弄着一支枯萎的花。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似藏着无尽的哀伤，微风撩起她的发丝，她却浑然未觉。
此时，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暖黄的光。她缓缓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门外的众人瞬间噤声，皆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她木讷地看了众人一眼，又缓缓走到院子里，伸出手去，似要抓住那即将消散的余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明白那些人的议论究竟意味着什么。
黎裳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自己寝宫一处花园。园中的花朵在夕阳下娇艳欲滴，可她却无心欣赏。
她走到一处亭子旁，缓缓坐下，目光望向远方。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家，看到了父亲温暖的笑容，看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她美好的回忆一点点割碎。她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在这寂静的花园里，她的哀伤如同一朵悄然绽放又迅速凋零的花，无人问津。
夜渐渐深了，月亮爬上了枝头。黎裳依然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花园的小径上。那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脚步缓慢而沉稳。黎裳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随着身影渐渐走近，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是萧夜阑。
男子缓缓踱步至亭子前，轻轻停下了脚步，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黎裳身上。那如水的月光，似是一层薄纱，轻柔地洒落在他的身上，细致地勾勒出他挺拔而坚毅的轮廓。他的眼神里，隐隐透露出一抹关切，声音低沉而柔和，轻声说道：“云霓妹妹，这么晚了还独自坐在这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藏于心底？”
黎裳微微垂眸，而后抬起头，佯装出一副全然不解的模样，用那懵懂又清澈的眼神望着萧夜阑。
萧夜阑踱步至亭子的另一侧，缓缓坐下，悠悠说道：“这夜，凉透如水，独自一人在这寂静夜里，怕是会徒添许多伤感。若妹妹不介意，就让我陪你说说话，也好驱散这夜的冷清。”
“在南国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裳儿姐姐与我亲近，唯有你，整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们身后，甜甜地叫着哥哥姐姐。”
“每次看到你，我总会恍惚觉得，裳儿姐姐仿佛从未离去，依旧还在这世间与我们相伴。”
听到萧夜阑这话，黎裳流露出一丝慌张，她别过了萧夜阑的视线，心里暗自想着萧夜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萧夜阑接下来的表现缺打消了她的顾虑。
“云霓你也想裳儿姐姐了是不是？”萧夜阑看出黎裳情绪的变化问起她。
黎裳整理好思绪，面对着萧夜阑，她觉得此时不能让萧夜阑看出端倪。
“罢了，是我多心了，你天生心智不全，又怎会知晓这些。”
一番小插曲过后，萧夜阑继续着他的独白。
“曾经我身为质子，势单力薄，世人见我落魄，多是欺辱嘲笑；如今我灭了凉国，手握重权，世人又多是畏惧忌惮，你说，这世间之事，是不是十分可笑？”
“我并非有意灭凉国，只是因为我曾私下向老凉王求娶裳儿姐姐，老凉王一连鄙夷地说除非你能杀到凉国皇宫，否则我不会将女儿嫁给你。”
“攻入凉国国都前夜我曾见过裳儿姐姐，我以为她只是为了守护凉国子民而选择和我抵抗，但我没想到，裳儿姐姐会选择殉国。”
“我真应该但是就把裳儿姐姐带走。”
“对不起……裳儿姐姐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到此处，黎裳不自觉微微抬起手，想要向从前一样轻抚萧夜阑的头。
我并不怪你萧夜阑，心里，黎裳已经将这句话念了一万遍，可是她还是被理智拉回了情绪将手收回。
夜，愈发深沉。花园里的一切，都悄然沉浸在这静谧而祥和的氛围之中。
而此时，梁云霓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如同孩童般纯净的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