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初露
甄不南定睛一看，只见月光如纱，铺满院中，一道窈窕身影，玲珑紧致，正仰头望月，宛若遗世而独立。
那佳人并未回头，又问道：“莫非，欲做梁上君子乎？”
甄不南眉毛挑动两下，唇角上扬，“嘿嘿”低笑两声，用粗壮的嗓音说道：“岂止如此！”
拍了下腰间宝剑，“正要凭某家腰间三尺剑，诛不法，铲不平！日后笑傲山林，浪迹江湖，做那无法无天的山大王。”
“如今却是正缺一位压寨夫人......嘿嘿，小娘子，你运道不好，今日得遇，某家刚好抢你回山。”
佳人缓缓转向他，面上遮挂丝帕，杏眼弯弯，似嗔似笑，道：“谁叫奴家遇人不淑，却是只能随大王去了......今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哈哈，好！”
甄不南仰天长笑，仰首挺胸，豪迈不羁，大踏步走到佳人身边，一手抓住柔夷，大声道：“且去，且去。”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同时提气，御空而起，月光下，半空中，犹如一对金童玉女，凭风而行。
眨眼间，便消失在按察司府邸的房檐，上空。
“诶，诶？”
吕弘文刚刚从吕父书房中出来，来寻甄不南，准备将今日赴宴谈论之事相告。
刚好见到这一幕，气的一跺脚，嘟囔道：“真的是，好人一成双，媒人丢过墙......”
“不行，我得找志恒，同去“华清苑”......今日需得让“玉环”，腰缠玉带，做那“太真奔月”之舞。就以为只有你们会飞，哼......”
他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乡试已毕，各位同考官，主、副考官均已离去。
周朝瑞作为京城来的乡试主考官，暂住在城东驿站的一处单独院落之中。
驿站原建于城外，是一片连绵的建筑群，大门、鼓楼、中门、前后厅，各院落、库房、马房、驿丞宅等，但后来长安城扩东城，又涵盖于城内。
甄不南和吕扬武，到达驿站后，沿屋顶找寻一圈，最后轻飘飘，无声而落，站立在鼓楼顶尖，向一处院落望去。
此院落，有一排二层北楼五间，东西厢房三间，院中一棵桂树摇曳婆娑。
此时北房二楼窗扉开启，透窗看去，有一人五官端正，双眼狭长，颌下长须根根整齐分明，身着七品青袍官服，正手持汤碗，细吹慢饮。
他身旁站立一人，身着九品绿袍官服，溜肩塌背，面带谄媚，正说着什么......
吕扬武微微侧目，面带不解，直到此时，她才问出心中疑问，轻声问道：“郎君，你怎地想要夜探驿站？”
“可是还为落榜之事，心有不甘？”
“可是欲对这礼部给事中周朝瑞，不利？”
甄不南面色淡然，左手扶剑，目不转睛，回道：“娘子，张太岳十三岁参加乡试，人称“江陵才子”。”
“那一届他虽被压榜，但其人才学，早已被时任巡抚顾璘另眼相看，以礼相待，登堂入室，引荐给家人。”
“事后也被顾璘恭请到家，坦诚相告，并解下犀牛皮腰带相赠，并说：来日他必定，腰系玉带......”
甄不南遥指院落二楼，道：“可我与这周朝瑞，并不相识，乃其一；事后他也未曾邀请解释，乃其二。”
“故而，我倒想看看他，刷我落榜，到底是秉持公心，还是私心作祟？”
话音刚落，那九品绿袍驿丞，已躬身告退。
甄不南刚想运转轻功，前往那处院落，却见那二楼房间，又陡然多出一人，乃是个身着短打紧身黄衫的老者。
那老者两眼开合间，精光四射，明显有高超内力在身，更兼手指粗大，明显是武林中人。
甄不南扭头看一眼吕扬武，轻声道：“走。”
他二人手牵手，起身向那处院落飞去，中间脚尖轻点，掠过几处房梁中脊，悄无声息落在北楼房顶，屏息倾听。
只听得，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若不是受李三才之托，本官是断不会插手尔等之事的。”
“他说尔等嵩山义士，均武艺高强，且拳拳有精忠报国之心......本官顺手黜落一个秀才而已，本也没什么......”
“可，怎地......尔等，连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收拾不下？那事，竟又败坏于其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恭谨着回应：“禀大人，事情本该无有差池......便是大散关的官兵和陕西参将插手其中，吾等也能擒其首脑，令官兵投鼠忌器，无功而返。”
“可谁料，那秀才不知何时？竟拉来，我五岳剑派中华山派的两位高手。其中一人更是那华山派掌门，武功深不可测，直逼宗师......这才......”
“哼！”先前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道：“多说无益！本官警告尔等，那秀才以后再也碰不得！那人已成陕西按察使的东床快婿。”
“今晚，我好说歹说，许下偌大利益，才安抚住按察使，不再追究黜落之事。”
“日后......若是尔等办事不力......哼，可不是非尔等不可！退下吧......”
“这......是......小人告退......”
甄不南听到此处，嘴角上翘，目含冷意，拍了拍吕扬武的小手，低声道：“娘子，且为，为夫压阵！”
说完，他长身而起，“哈哈”朗笑几声，便向院中缓缓落去。
人半空中，大声道：“口中大义凛然，说着为国为民，可实际上却操纵、贩卖私盐，亏空国库，中饱私囊。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
“嘿嘿......今日，尔等硕鼠授首之时，想来必不会自怨自艾，口喊冤枉......”
那七品官袍之人，大惊失色，慌乱间碰倒桌上茶杯，连连后退，后背紧靠墙壁，口中大喊：“啊！左右，来人，速速给我将此叛逆拿下！”
“什么人？胆敢冒犯天使？”那本已退到楼梯口的黄衫老者，面上一惊，眼冒精光，口中一声大喝，蹭地从屋内窜出，遥遥一掌，印向甄不南。
此人功力极为深厚，掌未及身，掌劲便笼罩他全身，更兼掌风四溢，震的院中桂树，哗哗作响，落下无边黄花......
“哈哈，来得好！”
甄不南口中大笑，此情此景，他豪气顿生，并不拔剑，双掌一错一分，便破开掌劲，当头迎上黄衫老者。
甫一近身，他忽地身体滴溜溜一转，绕到老者一侧，掌指凌厉若剑，刷刷几招，攻向老者脖颈、腋下、肋下等薄弱处。
“好快！”
那老者心中一紧，双目圆瞪，瞬时间，变攻为守，谨守门户，双掌一内一外，一上一下，立在胸腹前，似封似闭。
落地后，转而使出一路掌法，双掌犹如拉磨，力道十足，似慢实快，以拙破巧。
甄不南脚踩八卦，只在兑、震、巽、艮四个方位，手臂一挥，便是重重掌影，或是五虚一实，或是八虚一实，带动身周黄花齐飞，姿态优美飘逸，杀招暗藏，绕着那老者猛攻......
“嘭嘭！”
二人拳掌相交，气劲翻腾，更是激起，那院中桂树，落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