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爬沙虫
袁凤就知道她大哥拿她读书的钱去幺爸家献殷勤了。不过她也没明说，当袁朗举着刀做出一副要砍她的模样，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袁朗生气极了，最后说了软话，说晚上就给她。然后气哄哄的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闷着头朝里走的吴兰，横了她一眼，啐了一口……
“这么一个大傻子生了一群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干嘛？只知道吃，真是浪费粮食……”
骂骂咧咧的走了。
袁凤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大哥上辈子年轻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后来娶了嫂嫂，结果呢！吵了一辈子也没改掉…
…既然让自己重活一世，定要让他现在就改掉这些臭毛病！
她跟着妈妈进了门。两个小丫头一看见她就围了过来：“二姐，大哥把阿悦的手都……弄出了血……”
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落入袁凤耳里，让袁凤心软到了极点，边揉了揉她的发顶，边拉过袁悦，果真给弄出了血。手臂内测应该是摔下去的时候给蹭的，还好这小丫头不是袁玲那丫头，不然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呢。
她按了按袁悦的胳膊：“这里疼吗？”
袁悦看着她眨了眨眼：“不疼。”
袁凤偏着头，又按在了手腕处：“那这里呢？”
希望不要骨折才是。
袁悦伸回了手：“不疼……姐姐，妈妈进去了。”
本来前几天她炸的油，够吃半个月的，也不知道谁偷了一些。这小家伙一说，袁凤知道了。
牵着她的手朝里走：“你怎么确定是妈妈吃的？”
小家伙“呵呵”一笑：“昨天，你去打猪草了，妈妈给我吃的……不好吃，没你做的好吃”
小家伙说完，舔了一下舌头。
袁玲原本跟在她们身后的，一听见她们说这个，立马跑到了袁凤身侧，拉着她的衣袖，歪着脑袋说道：“我也吃了，一点也不好吃，冷的……还……还腻”
袁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她妈不会弄，直接用勺子舀着那油往嘴里去……能不腻吗？
她妈上辈子可没少做过这事。
“除了手，还有那里疼吗？”袁凤低头问袁悦。
袁悦摇头。
袁凤：“那我们过会儿去找点野烟嚼碎了给你擦上。”
两个小丫头手牵着手跑在前面。
袁凤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了。
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啪”的一声，三个小丫头立马跑上前去看，就见那坛子摔了一地，除了碎瓦罐片子，还有满地的油，她妈正拿着一把勺子在舀上面的油…往嘴里送。
完了！十天的油就没了……袁凤看着地上的油，心疼坏了。
这时代粮食就是命。何况肥肉这种紧俏货，拿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他们家人口众多，本来靠着这点油，她想着怎么也可以熬过剩下半个月的，现在可好……袁凤拿着勺和碗，在地上比划了半天，硬是没有下手的地方。
全是灰，有的地方还被她妈的大脚给踩了。
她妈还端着碗和半碗不知道是刚刚从坛子里还是从地上舀的油吃的开心。
袁凤心态崩了：“妈！”
吴兰停了下来，舀起碗里的油就往她嘴边送，袁凤紧抿嘴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看着半碗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这点油再怎么也够两三天吧。
吴兰看碗被抢走了，伸手就去抢袁凤手里的碗，袁凤看见她的手…背过身子将碗紧紧抱在了怀里：“妈，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别抢”再摔就真没吃的了！
“姐姐……我们也要吃好吃的。”这时候的袁玲和袁悦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同声同气的说了出来。
她妈好像也听懂了，不抢了，朝着桌子走去。两个小丫头乐呵呵的看了她一眼，也跟了过去。
只有袁凤捧着那碗站在那里，想哭……
看了看地上，露出一个苦笑：“唉……”
可惜了。
袁凤只好用灰将地上的油全部给盖了，生怕被袁朗发现，还多盖了两层。这才烧火，将油饭全部倒进了锅里。看见油全部炼化了，这将多余的油全部单独舀了起来，又从铝锅里舀了米饭混合炒在了一起。
吃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和妈吃得真香，可……她摸了摸肚子，锅里还剩半碗，那是要给哥留的。
“小家伙，等你们吃完了饭，我们去河边找爬沙虫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名字，瞬间瞪直了眼睛，这么吓人……虫子？我们干嘛要找它？
袁悦眼睛珠一转：“爬沙虫？可以吃吗？”
袁凤突然想起了，现在的人还不知道那虫子能吃。前世，九几年的时候，突然就开始流行吃这东西了……还很贵呢。一条就可以卖一两块钱呢！
要是……袁凤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后又焉了下去。她太小了，而且现在还是统销统购时期，不知道……要是卖的话需要人帮她才行。而且这东西也没人吃过啊？
还需要锅炉和油……
现在是1974年…至少要等到1980年……算了。先把这一家子肚子填饱再说。
袁凤拉着妈妈，让她拎着桶，两个小家伙就跟在身后……
现在应该还有吧？
袁凤想着。这爬沙虫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蛾子产的卵，每年五六月产卵然后经过两三年的生长，长到成人小拇指粗细，大的甚至可以长到中指粗细，然后长出翅膀，飞走。
他们要吃的是拇指粗细时候的爬沙虫，它们喜阴，喜欢待在石头缝和湿土里。它们的肉可香了。
每年十月以后到四五月柳树下都很阴凉。爬沙虫也最多。河水也不深。露出浅滩，她们的目的地就是柳树下的浅滩。
想着袁凤的步伐越发愉快。
她们家门口有一大片烂渣地，泥土又腥又臭…必须走过这段路，才能到河里。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她一个人在前面一蹦一跳的，等袁凤扭过头才看见袁玲那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妈身上。袁悦也拉着妈的衣角……
她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后悔带她们来了。
到了跟前，袁玲才从妈身上滑了下来，有些怯生生的瞪着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袁凤：“到了吗？就是这里吗？哪个是爬沙虫？”
袁悦也四处望着，并没有看见什么虫子啊？
脚脏脏的，鞋也脏脏的……
袁凤扭头看了看，指着河里的浅滩，河水干涸下去，只有一股水流在河正中央静静的流着。而两边沙子和石头露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