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通往正道的玉阶（六）魔性凛然
见鬼娘娘缓缓站起身，张重光名为劝阻，实则拱火：
“鬼娘娘仙长，不可妄动，忍一时之气，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咱们接下来往哪逃？”
“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好生在这待着。”说罢，鬼娘娘抽出铜灵币剑，大步冲出半扇殿门。
铜镲也坐起身，从棺椁上出溜下来，手持双镲，警惕地盯着庙门方向，余光不时往孩童们身上撇。
“难道铜镲想拿这帮孩童当挡箭牌？”张重光遑急地寻找对策。
庙门外打斗声、瓦砾摔碎的脆响传来。
半晌，注意到铜镲脸上焦急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张重光适时劝说：
“不如仙长去助阵，小家伙们有我看管。
“即使那个小娘皮侥幸胜出一招半式，到时候投鼠忌器，咱们也好脱身。”
铜镲犹疑不定，转念一想，破庙没有后门，张重光即便有心放了小崽子们，逃也逃不远。
“好。”
铜镲才走出殿门，就被一柄直趋他胸口的飞剑逼退。
赵灵雨改变策略，不惜耗费灵力将阵势闹大，为得就是引出目标铜镲。先解决铜镲，让白令宗邪修减员。
拼得灵力损耗，也可以慢慢恢复，一路不眠不休追踪，再寻时机将鬼娘娘枭首。
铜镲这个师弟在鬼娘娘心中分量极重，她放弃伤及赵灵雨的机会，也祭出飞剑。
铜灵币剑在空中急速追击，当离铜镲胸口不到两尺时，拦截下深红色光芒的飞剑。
铜镲急忙退回半扇庙门后。
张重光洞若观火，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当着赵灵雨和鬼娘娘的面，催动禁术第二式，将铜镲一刀毙命的机会。
鬼娘娘目睹铜镲毙命必然分神，或许赵灵雨便能趁机重伤、斫杀鬼娘娘。
让赵灵雨看到，则是为拜入灵虚山递上投名状，即使未得灵虚山青眼，也好托她引荐一个仙门。
最不济，协助正道弟子斩杀邪修的名声传扬出去，他今后的路也会好走些。
只是铜镲身穿那件软甲法器，玄水能一击必杀么？若铜镲反击……
张重光权衡着利弊，依他前世的经验判断，只有一刀的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几时才能入道，何时才能攻上流云山。
张重光心念至此，躲到庙柱后，从袖口摸出一枚银灵币，一枚他攒了十年，他编竹席、唱戏、押镖攒下的银灵币。
张重光攥着环首刀刀柄，捏着银灵币轻轻嵌入刀环缺口，拉到手心位置卡住，避免其发出声响。
他屏息来到被飞剑惊出一身冷汗的铜镲身前。
“仙长，咱们还是撤吧，那小娘匹着实厉害，留得青山在。”
铜镲瞪着“失败主义谋士”——张重光，久久不语。
没有铜镲相助，赵灵雨逐渐占据上风。
她剑法清灵，宛如灵蛇吐信，游龙狂舞，压制得鬼娘娘只剩招架之力，但短时间也拿不下。
铜镲瞪着半空拼灵力对耗的两人，攥紧铜镲，走出殿门，却发现张重光也跟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回去！”
话音未落，一道深红色剑气迎面劈来，铜镲忙闪身躲开，身后半扇殿门只剩一半。
张重光拔刀出鞘，刀指半空，“飞在半空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来与我一战！”
说罢，他退后一步，将铜镲护在身前。
鬼娘娘不敢分神，催促道：“铜镲，退回去。”
铜镲下意识往后退。
“玄水！”张重光心中暴喝一声。
灵力自银灵币从环首刀刀环，如洪水决堤迅速席卷刀身。
“噗嗤——”
与张重光推断不差，软甲不过稍稍阻碍了环首刀刀身没入铜镲的身躯。
泛着如同来自归墟深渊玄色浊浪的刀尖，从背后破开了铜镲的前胸软甲，露出幽深的刀气。
“你——”
铜镲身体堪堪转到一半，便再也无力转动。
张重光面无表情，附在铜镲耳畔低语：
“知道我以前怎么对待人贩子么？拿把柳叶大小的刀一点点，一点点在你头顶开出创口，扒开皮灌入水银，这样，就能慢慢剥出一张完整的皮。
“这么死便宜你了，你要庆幸多苟活了几日。
“你很幸运，你的头颅可是我通往正道仙门的玉阶，我要踩着你们这些邪修妖祟的尸骸，登临遥远的天仙境。”
铜镲拼命扭动脑袋，死死瞪着浑身杀伐戾气极重的张重光。
他看到张重光深邃的眼眸中满是阴鸷、狠戾以及野心。
“有一位前辈曾告诉我，修仙界对魔道中人而言是敛魂的熔炉，铜炉下，熊熊燃烧着蔓草缠绕的白骨。
“人在炉鼎中，唯有凤毛麟角者才能踏着累累尸骸，冲破炉顶。”
张重光早已记不清前世魔道圣宗老教主的模样，但这句话他记忆犹新。
此刻，白令宗魔道邪修铜镲的眼中，张重光魔性凛然。
铜镲竭力抬起铜镲，终究无力垂落，铜镲当啷坠地，颠簸几下后，归于平静。
张重光右腿弯曲，猛然正蹬铜镲后背，拔出环首刀。
“师弟！”鬼娘娘看见铜镲被背刺，叫声中悲愤与仇恨溢出。
不出张重光预料，赵灵雨也看到了这一幕。
达成目的，张重光拔腿亡命般奔向破庙大殿。
背后碰撞交击的气浪送张重光前扑，他爬起身躲回破庙大殿内。
愤怒并不总会令人实力暴涨，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
张重光扒着漏风的窗户纸孔洞向外望去，赵灵雨有意将陷入暴怒的鬼娘娘引得离破庙远些。
不愧是正道，讲究。
鬼娘娘气息慢慢混乱，她选择殊死一搏，不计后果的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张重光身子微躬，跑到铜镲的尸首前，拖着铜镲跑回来。
他拔下铜镲的软甲，赶超同时代潮流地套在刘构的袍服上，软甲外穿。
张重光搜过铜镲的身，掂了掂碎银子，七八两左右。
“怎么就这点碎银子，才两枚银灵币。”
拿起两枚银灵币，塞入环首刀刀环内，他苦笑着呢喃：
“今晚指不定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从他初次拿铜灵币试验自己『移星换斗』修炼成果起，每次施展三式刀法，当晚必然入梦。
背刺铜镲还不够，锦上添花也许不足以叩开灵虚山的仙门。
奈何诸多正道仙门明面上鄙夷背后偷袭。
张重光也充满期待，两枚银灵币究竟会迸发多大的威势。
等偷偷摸到庙门后，张重光抬眼望去，半空中的赵灵雨和鬼娘娘已极度虚弱，二人身上渐渐出现伤口，鬼娘娘伤势更重。
雪中送炭的好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