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臣
杀心一念而起,却也一念而终。
白凌冰单手掐诀,为刘子陵施了一个清洁术,浑身浴血的少年重归白皙。
他又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白狐裘衣,轻轻抖开递过去:
“披上吧,修士虽有灵力护体,但如今你已力竭,小心着凉。”
刘子陵微微一笑,将狐裘披上,随即向白凌冰讲述这一路的经历,听得白凌冰眼神复杂,时不时点头,却忽然出声打断:
“如今我白家正在发放战功,但子陵,你杀妖太多,锋芒太露,切记不可张扬。”
刘子陵连连点头,心中里却犯了嘀咕:
“白兄今日怎的如此唠叨,竟似二哥一般。”
不一会,刘景尘与王睿匆匆赶到,听闻刘子陵的壮举后,皆畅快大笑。
刘景尘取出一壶灵酒,白凌冰见状又从储物袋中取出飞舟,四人登上那奢华的飞舟内舱,围坐在案几旁。
王睿掏出四只酒碗,盛满酒水,四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大难已过,此刻正是庆贺之时。
酒过三巡,灵酒的威力渐显,四人皆醉意朦胧。
王睿更是酩酊,一把握住家族对头的手,满脸豪情地笑道:
“我观这青崖县的英雄,唯白兄与尘哥耳!”
此言一出,刘景尘顿时一惊,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胡言乱语!白兄必成筑基,岂是我能相比?”
刘子陵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白凌冰却不以为意,满脸笑意,叹道:
“依我看,子陵才是少年天骄,未来不可限量!我家中尚有一小妹,姿容尚可,不如我今日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刘子陵如遭雷击,连连摆手推拒,另外两兄弟却笑得前仆后仰。
“白哥哥哦!我家中已有妻室,岂敢误了令妹?”
“哦?”白凌冰挑眉,眼中似笑非笑,“既有妻室,怎不见你常在家中?反倒是常与我在山中相遇?”
“这……我……”
刘子陵一时语塞,侧头看向船舱窗外。
飞舟缓缓向南,舱内笑语醉谈,舱外风雪如墨。
————
深夜,灰白空间。
刘景尘与刘怀玉对坐于“升灵云台”中央,水雾氤氲,灵气如丝,缓缓流转。
刘子陵血战归来,早已倒头沉睡,今夜不会前来修炼,刘景尘心中略有安慰,想起三弟今日的浴血厮杀,既担忧又欣慰。
他刘家果真得了一麒麟儿!
如今得了《玄水诀》,刘景尘修炼越发勤勉,心无旁骛,试图追赶两个弟弟的脚步。
此刻,他气定神闲,灵气沉丹田,运转小周天,整个人仿佛与这座升灵云台融为一体。
然而,刘怀玉却心事重重,吐纳了半个时辰,气息紊乱,索性停下,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对面的大哥,终究忍不住开口:
“这白凌冰,当真是好阳谋!原本指望兽潮削弱他白家,不曾想,竟成了他们更进一步的垫脚石。如此一来,我刘家还如何出头?不如趁早拜入他白凌冰麾下!”
刘景尘微微皱眉,无奈停下修行,轻笑道:
“白凌冰如此人物,拜入他麾下又何妨?我观他杀伐果断,礼贤下士,不失为明主。而且,你且想想,现在最该着急的,恐怕不是咱们刘家。”
“怎能不急?”刘怀玉怒拍膝盖,语气焦灼,“王、沈二家底蕴深厚,还能抗衡,我刘家如何自保?待他白家起了势,还能由得我们不臣?大哥,你是知道的,咱们是有礼器的!若拜入他家,难道将残玺双手奉上?”
“那自然不能。”
自刘家以残玺修仙以来,这玉玺之沉重才逐渐显露出来。
在这仙族林立的玉泉州,刘家若选择臣服某大族以求庇护,那么大族老祖筑基之日,便是刘家的灭族之时。
筑基大族,侯府仙册记名,赐下汉中侯礼器分身,采集香火气运,一旦被察觉到香火被残玺节流,必然引起疑窦,层层盘查之下,刘家的秘密终将暴露无遗。
而若双手奉上残玺,如此重宝的存在,筑基大族岂能容他人知晓其存在?一旦泄密,连那大族自身也难逃灭顶之灾,因此更是死路一条。
只要手握这残玺镇族礼器,刘家便彻底断了臣子之路!
刘怀玉目光忧虑,当初举家以残玺修仙,他并非全然赞同,但却念在大哥与三弟的心愿,才点头答应。
如今,短短两年便陷入困境,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在干着急。
反观那两人,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简直就差和那白家少主斩鸡头拜把子了!
兄弟二人一时沉默,气氛凝滞。
刘怀玉也不禁自省,是否抱怨得太多,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已无法改变什么,白家能不能一家独大,已不是小小刘家能够干预的。
“依我看,此局可破。”刘景尘忽然轻笑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调侃:
“他白凌冰还有个小妹,今年应该刚满十八。不如怀玉,你想办法娶了她,以后咱家的安危就靠你了!”
刘怀玉原本正想着该为自己过多的抱怨略表歉意,此刻却瞬间僵住。
他抚额摇头,摆了摆手,不再开口。
“这就不禁逗了?”刘景尘大笑着起身,走到刘怀玉身边,蹲下身。
“当初爹将这残玺交给我时,说过一句话——‘这山上的神仙,上山容易,下山难。’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些。”
他拍了拍二弟的肩膀,目光微凝,叹了口气:“我刘家,还有他白家、王家、沈家,上了这山,谁又有下山的路可走?”
话虽轻,语气却带着沉重的无奈。
刘景尘站起身,目光落在前方的无垠灰白空间:“如今之局,唯有修炼方能破局。家中实力多一分,便能多一分筹码。无论未来如何走向,我们三兄弟都得竭尽全力。”
刘怀玉心中一阵无力,他又何尝不知道,已没有退路可走?
他转头望向二弟,声音放缓,温声道:
“怀玉啊,别太辛苦了,思虑过多最是熬人。这世间之事,何曾能事事尽如人意?对我刘家是,对他白家也是。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
说罢,他盘坐而下,深吸一口灵气,气沉丹田,徐徐运转小周天,继续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