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父女之间
从昕玥心底的痛让自己窒息,这痛无人可以倾诉。
“你醒了,”梁泽见从昕玥睁开眼,松开了自己,他一下放松了下来,但整个人都僵硬了,只能慢慢地移动。
梁泽又不愿意让从昕玥看出自己的不适,所以依旧站在那里,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悄悄地活动自己的腿。
“你就这样站了一夜?”从昕玥说着话,看着梁泽僵直的腿,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心里更是揪得痛,让她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哽咽得难受。
“难得见到你的睡颜,怎么也看不够,所以不忍心放开,不知不觉就看了一个晚上,”梁泽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一步步挪到床边那儿坐下,“以前参军的时候,站得比这时间长,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从昕玥俯下身用手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梁泽的小腿肚,就听到梁泽牙缝里漏出的一丝呻吟,但等她再抬头时,梁泽依旧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就好,”从昕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知道梁泽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腿现在又酸又胀又麻,她也就只能顺了他的心意。
“你去哪儿?”梁泽见从昕玥从床上起身,而自己现在真的是一点都站不起来,有点焦急。
“我去梳洗一下,然后去厨房看一下有什么可以当早饭的,”从昕玥没有回头,她不想让梁泽看到自己流下的眼泪。
“还是我来吧,”梁泽跺了跺腿,感觉比刚才好一点了,就想站起来,却发现脚还是僵硬的,伸不直。
“还是我来吧,”从昕玥知道梁泽的腿一时半会儿根本缓不过来,她不在房间梁泽也可以自己帮自己揉揉腿,从昕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应该说她是逃出了房间。
梁泽见从昕玥离开了房间,赶紧揉起了自己的两条腿。
他心里感叹自己的体力确实不如以前了,以前别说是站一晚上,就是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
揉着腿的梁泽,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好好锻炼一下了,不然以后万一从昕玥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可不能这样掉链子。
早饭后,梁泽原本还想要留从昕玥住一天,但从昕玥却坚持要回诊疗室,说自己在那里感觉安全。
梁泽只能开车送从昕玥回去。
一路上梁泽和从昕玥都没有说话,梁泽心里想的是如何再找机会把从昕玥接出诊疗室,而从昕玥想的却是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一场高强度的戏。
因为是大年初一的早上,马路上都没有什么车,道路畅通无阻,两人比从昕玥预计的要早十五分钟到了诊疗室。就在从昕玥以为那个人不会出现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休息室房门口。
那高大宽厚,永远挺拔的后背,总是给从昕玥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离他远一些。
那个人曾经是她仰慕的榜样,是她奋斗学习的目标,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她感到陌生而害怕。
或许是因为缺少沟通,他们父女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明显,几乎成为从昕玥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怎么了,这么紧张?”梁泽突然感觉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从昕玥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没什么,”从昕玥站在离从征五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这时站在远处的从征发现了从昕玥和梁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几步便来到了从昕玥的跟前,那种压迫感,连梁泽也不免觉得紧张,“从叔叔,你是来找从昕玥的吗?”
从征只是瞟了一眼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梁泽,然后便自顾自地大声指责起从昕玥,“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老是自以为是,要去做这样的事,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了不起的吗?”
“你这种样子只会丢我的脸,丢你老师的脸,还有,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应该有一点廉耻心吧,大过年的不回家,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想做什么?”
从昕玥低着头,咬着牙忍着,不发一言。
站在一旁的梁泽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感觉到从昕玥全身都在颤抖。
他一把握住从昕玥已经攥成拳头的手,用力握着,想让她不再颤抖,可是随着从征不断涌出的指责,从昕玥全身都在战栗。
梁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声地把从征的指责给顶了回去,“从叔叔,您不要这样指责从昕玥,昨天是我看她可怜,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诊疗室,也没有人来看她,所以才带他回家过年的,我们只是在家里吃个年夜饭而已,根本没做什么,请您不要误会!”
“我误会?我误会什么?”从征见梁泽突然开口了,更觉得生气,“你一个刑警队的队长就应该不断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做出有辱你队长名声的事来,你跟我们家玥玥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带她回家吃饭?你以为你是谁!”
“从叔叔!”梁泽没想到从征这样固执不讲道理。
梁泽想到罗奇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想到昨天晚上从昕玥那样无助地抱着自己,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憋得难受,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话说明白,“我只是带玥玥回去吃个年夜饭怎么了?如果您愿意和她一起过年,带她回家,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她一起吃饭呢?”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女孩,我想要照顾她,好好待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吃个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怎么到您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了呢?”
“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家过年的!这个孽女从来就是自说自话,从来不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我又为什么非要带她回去过年!”从征也是越说越生气,瞪圆了眼睛简直是一副要把梁泽给生吞了的样子。
梁泽也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既然您不愿意和她一起过年,那么她和谁一起过年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您不接受这个女儿,她就活该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吗?”
“还有您口口声声说她做的事丢您的脸,可是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玥玥做的事不但不是丢脸反而是很了不起的事,我为他感到骄傲,因为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扪心自问,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总是要嫌弃自己的女儿,您根本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在她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却没有在她身边,她受伤的时候您不在,她痛苦难受的时候,您依然不在,”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您却跑来义正词严地指责她,揭她的伤疤,让她难过,您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里喋喋不休!”
梁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他说完后才发现从昕玥一直在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太想要保护从昕玥,不希望她被人这样指责,被人这样冤枉,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以后,梁泽觉得自己像是被突然间掏空了似的,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
“你!你小子!你凭什么说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们家多少事,你就在这里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在这里说个没完,这里还轮不到你小子说话!”从征像是被梁泽的话刺激到了似的,面红耳赤,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整个模样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是没有什么立场来评论您跟玥玥的事,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出事实而已,玥玥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梁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根本无法忍受任何人对从昕玥的指责,哪怕这个人是从昕玥的父亲。
梁泽继续说着,“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您怎么忍心这样说她,她现在在这里休养也是因为之前在帮我们破案的时候受到了伤害,您怎么可以说她不自爱,不自重呢?”
从昕玥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梁泽,不要说了,这是我跟我爸爸之间的事,他怎么看我也是我跟我爸爸之间的问题。爸爸说我也是应该的,之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
梁泽真是为从昕玥着急,“你没有不够好,在我看来你已经是好得超出了我的想象,你的才能是我不能望其项背的,是你爸爸没有看到你的优点,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就像我这样,不然你爸爸永远都不会理解你,你明白吗?”
梁泽希望从昕玥能勇敢地面对她的父亲,或许这是帮助她摆脱那一切的开始。
“我有什么不理解的!”从征依旧不依不饶,“你明明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却还偏偏要往不正常的路上去走,搞什么犯罪心理学,把自己弄得跟神经病一样,你这样真是丢尽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