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策论射箭都试完成
文科的这道策论是皇帝老爷出的。
张启文对自己推断得出的结论深信不疑。
这样的题目，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绝不会去思考，龙椅上的九五之尊也不会向他们透露半点，一旦抛出就是十字军联合佛门再次东征的局面，更遑论拿出来探讨，必须很隐晦地“除修行手段”。
儒教学宫里的夫子们，想的应当是如何发展国力，增进民生，打仗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们？
边关卫戍的大将军呢？他们这会儿说不定想着列土封疆，做一方割据的军阀，征北将军这样现成的例子不就这么摆着。
那这道策论该怎么写？
开头必定要写一些应对题目中的危机，好比当年虎牢关前十八路诸侯汇聚，天下英雄皆系于此，以吕布之勇尚且不能力压群雄。
数倍于己的敌人，自然不能力敌，不妨高挂免战牌，以守为主。
这里需要倚仗的地利，大宁有很多，比如原先属于两国边境的玉门关，还有地理上横贯国境线的大江大河。
通过城池天堑来作防守态势，“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思想虽然不太符合眼下的形势，倒也沾的上边。
张启文的思绪从汉末跳脱到明初，再回到春秋，假如用修行势力比喻春秋五霸，大宗门间的明争暗斗好比各个国家相互吞并，那皇帝老爷应该在什么位置？周天子么。
周天子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对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并无插手的权利，而现在的皇帝老爷，手里还握有军队，百姓虽然知道有超凡的存在，且对此有一种向往。
而军队对上修行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虎峡口程鹏的出手方式犹在眼前，修行者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可能很拉胯。
张启文对修行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本人就算得上半个修神者，可现在连一把椅子都搬不动，又能指望他对修行界的力量有多么深入的了解呢？
思及此处，张启文把思路往后移到了东汉末年，三足鼎力的局面，如果把皇帝老爷比作曹魏，修行势力和外敌比作蜀吴，是否会恰当一点？
众所周知，蜀国的丞相在草庐之时，就提出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战略思想，其实早在他之前，吴国也有政客提出类似的方案，只不过这位政客给吴王的方案是先对付同为弱势的荆州，谋求划江而治，以待时机。
同一时期，曹魏政权提出的思想也不相同，是寻求“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说“奉天子以令不臣”。
等等！汉天子！
张启文眼神变得无比清澈，思路瞬间开阔起来，曹魏正是有了名义上的“天子令”，才能扫清北方，虎视天下。
不妨借用过来，委婉地表达意思，反正最后皇帝老爷琢磨的无非也就是这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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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文交完答卷，一脸轻松地走出号房，从栅栏里出来再看向天空，已然开阔不少，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变得不再拘谨。
深吸一口气，向着靶场走去，还有一科，考考完早点回客栈。
此时还不到中午，靶场内已经围了不少考生，看来今年的题目并不怎么难，大家都交得很快。
张启文穿好护具，抬眼望了望三十步以外的靶子，然后左手轻轻引弦，感受手中这把弓的力度。
比起凉州带过来那把常用的手感上更重几分，确认好这一切，他对着监考官微微躬身。
这项考试非常简单，一共十分，五箭不脱靶，就能拿到六分过关，而射中靶心就能拿个七八分。
所有标准全凭考官的意志。
而凉州城的夫子更加偏向礼仪，对射箭的规范动作反而更加严苛，强制要求所有学子，必须遵循五个基本动作规范，即站姿、开弓、射出、余势和收弓，所以凉州府学的考生大多数射箭极缓慢，这一箭射出到下一箭的间隔，几乎都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射出五箭就要差不多两刻钟。
穿戴护具时，张启文偷摸观察了其他州府的考生，动作大差不差。
而这些考官们个个虎背熊腰，光站在那里就透露着一股子彪悍劲儿，脸上多有不悦之色，但迫于所有考生都是一个样子。
他们不好发作，全程板着个脸，只有在喊出“下一个”的时候，那一声炸响表达出情绪上的不满，被张启文捕捉到了。
张启文拾起五根羽箭，把其中四根扎进泥土，然后搭箭、引弦、松手、余势，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继而弓弦抖动，靶上的箭尾也跟着抖动。
正中红心！
他没有停歇，而是顺势拔出第二根，继续搭弓射箭，一支接着一支，一口气连射三箭，全中靶心！
然后终于吐出憋在肺部的浊气，轻微喘息着。
挽弓三次，前后加起来总共一分多钟，这是张启文的舒适范围，强开第四箭会失去准头。
一旁的监考官先是瞪圆了眼盯着张启文，然后转动眼珠看了一眼靶子，最后眯起眼眶审视着他，原先僵硬地表情全然不见，剩下一丝思索。
学院里教不出这样的技艺，那种射箭脱离了生活，只剩下花架子。
大宁的军营里也不存在连开三弓的要求，步卒常备的都是硬弓，满弓能射百米以上，配上特制重箭头，破阵摧坚难了点，杀伤力是有的。
军队当中还有更高一阶的神机营，推出过一款杀伤力极大的加重版符箭，需要用脚张弓或者更夸张的床弩发射，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眼前这个学子，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若是把插在地上的羽箭归拢起来，放到箭壶里，别在腰上，就眼熟多了，轻弓配连射。
那是漠北蛮子的骑射之法。
监考官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纸上，凉州张启文，原来是边境的学子，那就难怪了，耳畔又传来“嗖嗖”两声，他没有抬头，动笔写了个“十”，这是他今天打出的第一个满分。
他扯了扯嘴角对着张启文微微点了点头，方法出自哪里并不重要，能从敌人身上学到东西，也是件光彩的事情，军伍出身的人对这些杀人技，从来不吝赞美。
“下一个！”
张启文接触过不少表情稀缺的人，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胡子挡住嘴巴，让人看不出表情变化的老人。
这位监考官虽然极力控制，但微表情不会骗人，张启文知道他肯定拿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