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神诛水鬼
听说晁盖有事相求，李云龙咧嘴一笑，爽朗中透着一丝狡黠。
“老兄拿我当兄弟相待，还说什么求字？明日发船时，一并办了便是。”
此前晁盖一见宋清，便猜出来意，此刻李云龙依葫芦画瓢儿，还了他一手，两个对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又饮一回，晁盖见李云龙有些倦意，安排了客房，各自休息。
次日天不亮，晁盖亲自来唤他起床，身后庄客托着大盘，盛着里外簇新的衣裤靴子。
衣裤都是香葛青纱的好料子，里衬细麻软布，靴子硬木雕底，藕丝织面，正适合这季节穿着。
李云龙睡眼朦胧醒来，连忙下床见礼，晁盖扶住，接过盘子道：“贤弟，你来得急走得急，不及替你缝制衣衫，这里一身，本是我自家新做得的，一次不曾穿过，你我身材高矮相仿，正好与你穿戴。”
说着指着床边盔甲道：“这天着甲，闷热且不说，待会儿行船，若是落水不是耍子。”
李云龙心想可不是，自己水性也只一般，若是穿这数十斤盔甲，岂不成了秤砣？
抱拳谢道：“老兄好意，兄弟偏领了。”
当下换了新衣，他高矮虽和晁盖仿佛，身形却不如人壮实，这衣服穿在身上略觉宽大，倒是别添了些潇洒之态。
至于盔甲，讨块包袱皮包了，自有庄客替他抱着。
晁盖又使庄客、使女，唤了宋清、锦儿起床，各自洗漱罢，厅里用了些茶饭，趁着天光不亮，打起灯笼，牵马出门。
出门时李云龙一愣，眼见得除了宋清、锦儿及自家战马，还多牵出一匹黑马来，再看晁盖，头戴斗笠，背负大刀，一身要远行的打扮。
连忙问道：“大哥，你持刀牵马，却是要去何处？”
晁盖理所当然道：“自是送你去沧州寻兄。”
李云龙心中不由感动，心想这个年代的人，一旦视了你为朋友，那待人真是实在！
连忙摆手道：“大哥，你是为头做主的人，多少要事系你一身，你送小弟上船，已然足见情意，若是真个同我去沧州，来去千里，庄中事务谁顾？”
晁盖呵呵笑道：“兄弟，这小小村庄又能有什么大事？如今陪你去沧州，才是第一等的大事。你也不必退让，我自有一番原由——先说鲁、林二人都是英雄好汉，愚兄有意要结识他，再者，此去路上有些关隘处，我若不出面，必然平生事端，不过此时你且不必细问，到了地头自知。”
宋清一旁笑道：“所谓送佛送到西，不惟晁保正要去，小弟也要随哥哥一行，增长些见闻，回来见了家兄，也能和他吹嘘。”
几人说话间来到溪边，只见水边停着一条朱漆大舟，长有四五丈，宽有丈许，帆桨俱全。
李云龙喝彩道：“好船！有此良舟，五湖四海，哪里去不得？”
当下几人上船，李云龙看看位置，正和那东村石塔处不远，比了比角度，指着溪水西侧道：“便是那里如何？”
这正是晁盖昨夜求他的事，晁盖点头道：“便是那里。”
李云龙取一枚噫大力炮，火折一吹，点燃引信，略持片刻，劈手掷出。
瓷瓶骨碌碌飞至溪西，甫一入水，訇然炸开，一团火光激荡，飙起一二丈高水柱。
饶是晁盖胆色，还是不由颤了一颤，几个胆小庄丁，更是一屁股坐倒，齐齐叫道：“雷神爷爷发威也！”
再看李云龙，眼神中平添几分敬畏。
抹去脸上湿淋淋水雾，晁盖吐出口长气，低声道：“当初西村那些鸟百姓，请人造石塔，驱鬼向东，被我负气夺了他塔来，依旧把水鬼驱赶了回去，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心中却一直有些不乐。我这两村，傍溪而居数百年，一向和睦，却为了个石塔闹成水火仇敌一般，唉，今日请兄弟施展神雷，但愿能降伏了那鬼怪，让他西村百姓也过些安乐日子……”
他这番话说出，李云龙暗自点头，倒是高看了晁盖一眼。
晁盖说罢，正要下令行船，忽听庄丁们纷纷怪叫道：“水鬼出来了、水鬼出来了！”
锦儿吓得一颤，李云龙却是不信有鬼，瞪起眼望去，只见方才爆炸之处，飘起黑乎乎一大片，载沉载浮，此刻天光未明，船上火把照不了那么远，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也不知究竟什么东西。
宋清也自吓得脸白，慌张叫道：“水鬼来寻仇了，我们先上岸避一避。”
庄丁们听了，愈发慌张，纷纷争抢着要上跳板，混乱之间，忽听一声豪笑：“哈哈哈，什么不要怕？天不要怕！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官不要怕！军阀不要怕！王八蛋不要怕！你越怕，他越欺负你，你不怕他，他便怕你！什么水鬼山妖，都他娘的是纸老虎！”
这一声笑，傲气满怀、全然无畏，这几句话，铿锵似铁，摇天撼地。
有人下意识回头，但见李云龙唰唰几把，脱去新衣新裤，赤脚裸臂，只穿一条犊裤，抽出单刀，一跃入水。
当年晁盖横涉溪流负塔而回，乃是春日水浅时候，如今夏汛方过，溪水深急，李云龙走得几步，脚边触不到底，索性口衔单刀，施展狗刨大法，四肢并用游将过去。
宋清身形一晃，呆呆道：“此人……真个胆包身体，怪不得单枪匹马，便能闹动了汴梁……”
他这里感叹，旁边晁盖却是觉得周身一道麻意，直窜天灵盖，随即呼啦一下，血都烧了起来，大笑道：“‘雷震子’，真好汉也！我这‘托塔天王’，当也不输于他！”
背上抽下九环刀，他也拔去了衣服，一跃入水。
他生长溪边，自幼玩水，水性却比李云龙好得多，但见身后一条银线，不多时赶上李云龙，叫道：“兄弟，今日你我并肩而战！”
李云龙咧嘴一笑，正要回话，忽见前面黑影一掀，浪花飞溅，一张巨口带着腥臭恶气，扑面而来。
好在这时已至溪西，脚下能够踏着水底，李云龙连忙向侧面一让，同时一刀砍去，然而刀锋落下，却似砍在铁石上一般，砰的弹起老高，震得李云龙手臂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