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帝国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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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短暂的黑屏后，游戏画面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走在充满粉尘的玻璃工厂内，肺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变得发青。
她的头脑越来越昏厥，视线越来越模糊。
在模糊的意识之中，她听到有人告诉她：
“贝斯，你得了青手症，明天不要来工厂了。”
……
画面再次一转，杜伦再次看到了另外一个叫做卡利斯的女人。
她也走在玻璃工厂内。
两旁切割机高速旋转，不停发出呕哑的嘈杂声。
突然，她的呼吸变得困难，仿佛要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才能往肺里吸进一口珍贵的空气。
她身子渐渐失去了力气，朝着一旁的切割机倒去。
褐色的麻布衣服瞬间被切割得破碎，苍白的皮肤在高速旋转的齿轮下血肉横飞。
工厂里面的工人听到卡利斯的惨叫，只是麻木的看了一眼，又接着切割自己手中的玻璃。
五分钟之后，她被两个穿着西装的管理员抬出了工厂。
……
画面再次一转，杜伦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露丝，你的肺还疼吗，埃尔南伯爵规定过，要是工人肺部出现问题了，必须先离开工厂。”负责人走到露丝的工位问道。
“还好，没有昨天那么疼了。”露丝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将发青的手指藏在衣袖之下。
“那就好，你今天离开工厂后，去让医生看一看，明天再告诉我具体的诊断结果，让我知道你的病情是否严重了。”
“好的，谢谢您的关心。”露丝对着负责人回答道。
离开工厂后，露丝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时不时按压一下自己的胸口，这样她才能忍受住肺部的疼痛。
回到家里，露丝看见脸上满是鲜血的艾斯坐在木椅上。
一旁的小皮特正踩在木椅上，正熟练的使用碘酒为父亲脸上的伤口消毒。
“妈妈。”皮特看见露丝回来，从木椅上跳了下来，扑进了她的怀中。
“皮特，你去完成作业吧，让妈妈来。”露丝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微笑着说道。
皮特离开后，露丝坐到艾斯的面前，一边为他擦碘酒，一边说道：
“后面还有比赛吗？”
“三天后，还有最后一场，今年的拳王赛赏金翻了五倍，足足有三十个金币，一定能为你治好肺病的。”皮特将口袋里的两个银币放在露丝的手上，露出带血的牙齿，笑着说道。
“可以不打了吗，我的肺病治不好的，只会白白浪费钱……”
露丝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艾斯捂住了嘴。
“露丝，不要说傻话，会没事的，明天给儿子买块蛋糕吧，他今天一直吵着要吃蛋糕。”
第二天，天还没亮，露丝就出了门，她为儿子买了一块蛋糕，又买了一堆黑面包边角料，最后给艾斯买了两瓶药水，很快，她手中又只剩下了五个铜币。
将东西放回家后，露丝来到了工厂，她笑着对管理员说道：
“我的肺不疼了，我可以继续工作。”
接下来的三天里，露丝仍然天未亮便出门，去买别人不要的黑面包边角料，接着步行到玻璃工厂。
她按压胸部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但是减弱肺部疼痛的作用却越来越微弱。
好几次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低头看去，手心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迹。
她的头也经常感到晕厥，身体总是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
杜伦看着游戏画面，已经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玻璃工厂是埃尔南伯爵名下的，里面全是像露丝这样的廉价女工。
露丝的症状是肺部纤维化的表现，而这完全是因为她长期在充满二氧化硅粉尘的玻璃工厂工作。
更可悲的是，艾斯和露丝对于病因都不知情。
艾斯花光了所有钱财为露丝治病，包括拿到拳王所得到的五个金币。
露丝则是对于自己肺病的巨额开销，感到不好意思面对丈夫，选择继续在玻璃工厂打工，甚至是主动要求加工，想要多赚取一点钱，贴补家用。
但站在杜伦的上帝视角来看，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一对蔷薇港底层夫妻被帝国和资本家抽髓吸血的悲剧。
而更悲剧的是，这只是蔷薇港底层人民的一个缩影。
……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小皮特趴在露丝的怀里问道。
“爸爸今天去打最后一场比赛了，只要这场比赛赢了，我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露丝温柔的说道。
接着，敲门声响起，露丝打开门却发现来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自称叫做阿米雷亚，将艾斯比赛的报酬交到了她的手上。
露丝看着九个沉甸甸的金币，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艾斯说过的话——这一场比赛的报酬是三十个金币。
她的心里只期盼着艾斯能够快点回来，可是直到天边破晓，敲门声都没有再次响起。
一夜未眠的露丝将怀中的小皮特轻轻抱起，放在了床上。
看着熟睡中的儿子，露丝蜡黄的脸上努力挤出最后一抹微笑，披上外套走出房门，照例朝着市场走去。
她用身上仅剩的三个铜币购买了三块黑面包，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里赶去。
这天的阳光很灿烂，空气中弥散着蔷薇港独有的温润气息。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在阳光之下欢呼雀跃，整个街道上洋溢着和谐欢乐的氛围。
在距离南斯街118号，还剩一百米距离的时候，露丝的肺部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脑袋也开始感到极度昏厥起来。
她的右脸突然开始抽搐，接着是手臂，大腿，全身都开始抽搐起来，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
她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大滩黑红粘稠的血液从她的嘴里淌出。
她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家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她看着家的方向，眼里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