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妨,你成武卒便是了!
咻!
离弦的箭惊起一阵疾风,在雨幕中是卷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轨迹!
仿佛,天地都该为它让路!
下一刻,头盔被贯穿,巨大的惯性带着它冲上天际!
“好!”
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让人感觉雨幕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紧接着众人就瞧见一个汉子身披甲胄从远处杀来!
他身如长枪,光是这一冲之势便给人一种感觉……
比刚刚划破天际的箭还要锐利!
而事实也是如此。
就那势头正盛的羽箭,却只是被他这般伸手一抓……
却活生生被他擒在了手中!
他眉目硬朗,一道深陷的刀疤从眉角一路贯过鼻子。
本就张狂,此刻一咧嘴,更煞是骇人!
“老丈,好箭啊!”
他张开握住箭头的手,里边露出鲜红的颜色。
但他笑容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更盛。
“这一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射靶子,是早就准备射我的吧!”
这一声,直接将还在愣神的赵正东惊醒,急忙低头行礼。
“徐旗官!”
陈言亦是如此,出言道。
“不敢。”
“不敢?”
徐旗官大笑一声,笑声震得人耳膜发聩。
“一箭惹争议,一箭羽惊风!”
“你哪是不敢啊!”
“你这分明就是想要一箭射出个武卒来!”
陈言不说话,一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可徐旗官却半点不在意,倒是先开始上下打量起陈言来,一边打量一边还啧啧称奇。
甚至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是万万不敢相信,那惊雷一箭竟然是从这样一架枯骨上射出来的。
他刚刚上下打量了三遍,硬是没能想明白这一把老骨头到底是用什么发的力!
他徐正豪也是这清水县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也听过这老妖怪的名头。
但若真说见,那还是真第一次见……
毕竟一个县数万人,可不算小。
却没想到这第一见,竟然是这般惊喜。
他朝赵正东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考核。
而后在那无数双艳羡的目光中将陈言往屋檐下带去……
不夸张,徐正豪还真怕雨给这老家伙冲死了。
只是实在是心喜得很,还在路上便忍不住开始问询。
“陈老妖,跟什么人学的箭啊?”
“马五他太爷,埋了有五十年了。”陈言如实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的徐正豪身子一僵,他想过许多答案。
或是得不知哪来的高人指点,毕竟活得久见得多。
又或是说自己琢磨,就和他那一身力气一般讲不通由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不过……
“倒也新奇!”
他一咧嘴,知道自己脾气就是这般。
喜欢的东西种种都是好的,哪怕是他八十四的年龄……
“那可有人与你说过,你这技艺到何种水准了啊?”
说来说去,他还是忍不住将话题扯回到这箭上来。
他父亲是个老猎人,他从小便跟着学打猎,对弓箭这玩意的感情比媳妇还深。
以至于此前在瞧见这老骨头举起石锁的时候,更多的是惊异。
但在瞧见刚刚那一箭的时候……
瞬间便没了练兵的心思。
“入门。”
陈言话不多,但这一句却活生生将徐正豪的步子都滞住了。
瞧了瞧陈言,又提起手里的头盔,看着那个透亮的窟窿……
“你管这叫入门?”
陈言低头不语,至少面板上是这么说的。
事实上,他在看到面板上那九十八的进度的时候,就知道一箭之后自己会入门。
可他想的是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上一箭烂成那样,而今就算入门……
也就一箭之隔,能强到哪里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入门”竟会这般强悍!
若说这算是入门,那此后的小成大成又该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所以徐正豪说他这两箭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还真是错怪他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入门有个全神贯注的效果,以他八十四岁的反应或许等头盔砸到脸上来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只是,恰巧。
终于,到了屋檐下。
两人都是浑身湿淋淋的,却还没站稳就见得矮脚老四屁颠屁颠地走上前来,为徐正豪奉上一身干净的衣袍。
可徐正豪却像是看不到似的,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
随即指了指旁边的陈言,示意让他换上。
“都这个年纪了,又怎么想着来来参军?”
陈言接过衣服来,却不急着穿。
反而是先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讲给了徐正豪听。
“杀得好!”
徐正豪也是个性情中人,听得他心中一阵翻涌。
“天天净干这些窝囊事,一群狗娘养的东西!”
但说完,抬起眼的时候又忍不住笑道。
“我以为你话一直这么少呢。”
这话陈言又没法接。
真不是他话少,而是八十岁的艰辛无人能够体会。
就像当初耳背贴到门上才听清官差的声音,就像从早上捱到晌午才到哨所,就像此前为了跟上徐正豪他连半点马虎眼都不敢打地每一句都如实回答……
老骨头不只是骨头老,动作老,思维也老。
常人随便的一句话他都要思索半天才能勉强给出回答。
想起上一世和家里的老人沟通……
不是他话少,而是反应真的跟不上啊!
但对于徐正豪来说,刚刚才见过那惊雷一般的一箭,现在还是不解释的好……
至于为什么这一次说这么多……
当然是早有准备。
他从一开始入这卫所便只是为了活命!
现如今终于见到了旗官,还因为因缘际会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
这时候不哭诉这时候不抱大腿,难道等下辈子再说?
故而,从一番哭诉早在见到徐正豪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等待吐出的那一刻了。
而且只是单纯的叙述,刚刚他都已经和矮脚老四说过一遍,不算太过困难。
“但和我说没用。”
徐正豪毫不客气,一句话就将陈言的心思点破。
“不只是我,县衙和卫所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体系,你和任何人说都没用。”
陈言点点头,皱纹太多,双目太过浑浊,以至于脸上失望其实并不明显。
“却也无妨,你成武卒便是了!”
徐正豪咧嘴一笑,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