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死
“六，魂，幡！”
姬明钰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说出这三个字。
楚轩从未见过，师尊脸上露出如此盛怒的容颜，她的眼神中有震惊、有恍然、有痛恨、有厌恶，种种情绪不一而足，难以言表。
楚轩一下子恐慌了起来，“师尊，你听我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姬明钰就惨然笑着转过头来，看向这个“爱徒”，眼中泪水簌簌而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好好好，竟然是你！”
这是楚轩第一次看到师尊流泪，他急切地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姬明钰说到最后一个你字，竟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正正命中楚轩的胸口，他瞬间就被拍飞出去，口中大口喷血，原本在他怀中不知所措的雪貂，也尖叫一声，中途掉落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原本飘浮在空中不动的六魂幡，径直投入楚轩的眉心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更加印证，此幡就是他的本命法宝。
这一掌让楚轩瞬间重伤，在眼前一黑的那瞬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刚出生时，就是被遗弃在村外坟地里，一面破烂幡旗之下。
虽然这面六魂幡的形状，和记忆中那些千篇一律的魂幡并不相同，但是两者的颜色一致，给他的感觉也十分熟悉，难道两者竟是同一面？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东西。
楚轩感觉眼前发黑，五脏六腑简直要裂开来，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他心碎的是，师尊竟然直接对他出手。
尽管她最后关头，应该收回了九成以上的力量，不然自己不可能活下来，但是这依旧让他感到悲哀。
难道我们这八年以来的感情，都抵不过这一面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旗帜吗？
“师，师尊。”楚轩挣扎着，一边咳血，一边从地面上挣扎爬起，“你，你听我解释。”
“滚！”姬明钰愤怒地一挥衣袖，楚轩直接被一股狂风掀了起来，飞出秘地大阵之外，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楚轩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不管不顾地倒入口中，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泪水不断流下，神色伤心欲绝。
“师尊！”才刚找回一点力气，他就对着雪山山壁大声喊道：“你听我说，那面黑幡不是我的东西，不管黑幡的主人与你有什么仇怨，那都不是我干的。”
但是无论楚轩如何辩解，冰冷的峭壁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回应。
楚轩哭着爬起身，对着山壁方向跪下，连连叩首，额头都磕出大片鲜血，“师尊，师尊，你让我死个明白啊！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极北之地的风雪，无时无刻，席卷不休。
无论楚轩如何哭，如何求，如何喊，琅嬛洞天内始终没有传来半点回应，哪怕楚轩的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凝为坚冰。
仿佛姬明钰已经彻底恨透了他这个人，没有下手杀他，就已经是最大的慈悲。
“明钰！”
最终，楚轩抬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一声。
这声音中饱含绝望，甚至有一丝怨恨。
让楚轩万万没想到的是，姬明钰真的再次出现了。
她一步一步，从山壁中走出，尽管脸上的泪痕未干，但是她的神色再不复温柔，又回到了最初相见时的冷漠模样，甚至还要再冷上三分。
楚轩有些惊喜，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明，师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姬明钰面无表情，正用一种冷冰冰的，锐利如刀的眼神审视着他。
师尊从未用过这么有压迫感、这么锐利的眼神来看他，楚轩只觉得心如刀割。
“你要我听你解释是吧？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姬明钰用沙哑的、无情的语气说道。
“回答我，六魂幡是不是你的本命法宝？”
“我，我......”楚轩本想说不是的，但他也知道，这次是最后的机会，撒谎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我了半天之后，他还是艰难低头道：“可能是，但我不知道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飞过来找我，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钻进我身体里。”
说完楚轩急忙抬头，“师尊，你帮我取出来吧，我不要这种东西。”
姬明钰依旧冷冷看着他，“楚轩，日后你不得自称是我的弟子。”
“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九天十地，任你逃到何处，我都会将你剥皮锉骨，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一听到这句话，楚轩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失去了魂魄。
跟着主人一起，偷偷溜出来的小雪貂，见此连忙跪地，双手作揖，对着主人呜呜哀求，它的眼中同样流下晶莹的泪水。
但姬明钰却看都不看它一眼，她走到楚轩身前，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
随着这一掌落下，楚轩听到一声虚幻的破碎声，他体内的十二重楼、五城虚影，瞬间被震为齑粉，他的丹田被毁，全身经脉寸寸断裂，嘴角溢出鲜血。
自此，天资卓绝、前途无量的楚轩，彻底成为一个再也无法修炼的废人。
姬明钰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回琅嬛洞天。
冰魄雪貂尖叫一声，扑向了眼神空洞，摇摇欲坠，缓缓倒下的楚轩。
但它还没碰到对方，就立刻被一股力量隔空一摄，抓回山壁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倒在雪地中的楚轩，逐渐被风雪掩埋......
“呵，呵呵，呵呵呵。”
良久之后，楚轩才惨然笑着，艰难从雪地中挣扎爬起。
眼中的泪水像是流不干净一般，但他没有再死皮赖脸，待在这里不走，而是带着一身伤痕，踉踉跄跄痛苦离去。
在下山的路上，楚轩反复看着周围的一切，他要记住这个地方，他要回来，他将来一定会再回来！
但是忽然，一股狂风从背后席卷而至，将楚轩抛飞到半空中。
而且这次风不停歇，裹着他越飞越高，一直往遥远的南方飞去。
在这个过程中，楚轩痛苦万分，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被重重摔到地上。
这一下把他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