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香胄噬

###第十一折霓虹瘴

兴庆宫沉香亭的飞檐刺破雨幕时，陆九章腕间的九曜星盘开始渗血。赴宴的朝臣们华服下鼓动着异物，杨贵妃赐予的鹅梨香囊在他们颈间脉动如活胎。

“陆博士可识得此物？“安禄山的声音像揉了铁砂，他掀开鎏金舞筵，露出底下青铜人面鼎。鼎中香灰正随《霓裳羽衣曲》的节拍起伏，组成春鸾生前的面容。

陆九章的玉髓耳坠突然炸裂，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入鼎内刹那，所有乐工的眼白泛起翡翠色——这正是尸陀林香毒发的征兆。他猛然醒悟，鹅梨帐中香第七味“龙鳞木“的替代品，竟是用自己鲜血浇灌的曼陀罗。

“吉时已至。“贵妃的步摇垂珠无风自动，露出耳后新月形胎记。当她的金缕鞋踏上香灰人脸时，陆九章看见二十年前的碎叶城在虚空中浮现：父亲抱着婴儿站在焚烧的祆祠前，而襁褓中赫然是贵妃幼时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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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折骨衣偈

陆九章在逃窜中撞翻九枝灯，火苗舔舐幔帐的瞬间，他惊觉整座兴庆宫都是活物——廊柱的蟠龙纹在蜕皮，地砖缝隙渗出骨白色黏液。怀中的九曜星盘突然逆向旋转，玉衡位的十字架迸发蓝光，照出空中密布的银色丝线。

“这些是因果弦。“永穆公主的尸身从藻井倒垂而下，重瞳琉璃眼映出无数平行时空，“三年前我窥见天机，今日方知陆明远早将你炼成香引。“

陆九章扯断缠颈的丝线，断裂处涌出《兰亭序》墨迹。当他用星盘接住墨滴时，时空突然坍缩——此刻他同时身处三个场景：天宝三载的沉香亭、二十年前的碎叶城祆祠、以及某个未来时空的焦土长安。

在时空裂缝里，他看见父亲将九转连珠镯扣在婴儿腕上，镯内嵌着的正是鹅梨香核心配方。而那个啼哭的婴儿，同时呈现出贵妃、永穆公主与自己的三重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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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折逆香阵

子夜暴雨中，陆九章用星盘碎片割开朱雀大街的地砖。九曜星图在积水里重组，他蘸着永穆公主尸身的血，画出景教“虚空十字“符咒。当第七道闪电劈开云层时，二十年前父亲遗留的碎叶城沙盘从地底升起。

“这才是真正的《香乘》。“沙盘中的微型祆祠突然喷出火焰，将《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拓片烧成灰烬。灰烬中浮现出父亲用叙利亚文写的绝笔信，陆九章这才惊觉：所有香方都是逆向书写的，真正的配方需要镜像解读。

鹅梨香第七味根本不是“龙鳞木“，而是“逆鳞泪“——用时空悖论中懊悔者的眼泪炼香。陆九章抚摸着沙盘里父亲的陶俑，突然明白那些寄给自己的信，正是通过九曜星盘从平行时空传来的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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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折香骸偈

大理寺的追兵包围陆宅时，陆九章正在焚烧毕生调制的香方。火焰中升起的人形烟气开口说话，竟是二十年未见的父亲：“九章，你才是天宝年间最大的香引。“

崔元礼的横刀劈开火幕的刹那，整座长安城开始褪色。陆九章看见鳞次栉比的坊市变成写满经文的皮肤，大明宫是跳动的心脏，而自己腕间的九转连珠镯，正是连接所有时空的脐带。

“圣人要的从来不是长生香。“贵妃的声音从九霄传来，她的十二破仙裙展开成宇宙星图，“圣人是想用你的因果律之躯，把整个盛唐炼成不朽的香丸。“

陆九章将星盘刺入胸膛，挖出那颗随月相盈亏发光的“香骨“。当香骨与永穆公主的重瞳琉璃眼融合时，他看见终极真相——自己既是陆明远之子，也是被切割的圣魂，更是安史之乱的发端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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