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619/53402619/b_53402619.jpg)
第2章 校验
诚然,许幼枝也不想和这位淑妃杠上的,如果当初许幼枝的脾气允许的话。
淑妃本名唤什么许幼枝还真不知道,不过她长得和许幼枝逝去的娘有几分似,许维珂看中的应该就是这几分了。
生前无所作为,死后大张旗鼓。
感动自己还是做样子,许幼枝不明白。
新鲜劲一过去,红颜枯骨一具。不过许维珂不把这位淑妃当人看,人家也不是省事的。
前世她这位好父皇怎么死的?
暴乱时为救宠妃被乱箭射死了。传闻大火漫天,他深情到上赶着给人挡剑。而后被宠妃捅了一刀。敌营就记着他的人头,可他被自己宠妃了结了。
她这父皇无功无过,铁骑踏过城池之时自己也丢了性命,唯一的诟病就是情情爱爱弯弯绕绕,最后被付出过真心的人杀了,倒是报应。
前生闻此消息,许幼枝远在明齐,当天破天荒开了瓶好酒,她真是,万分感谢这位淑妃娘娘。
不就道个歉,再看看淑妃小巧可人的面庞,许幼枝突然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她那些骇人的小手段都没放在眼里了。
“胡闹!”
许维珂皱了皱眉,是恼怒的话语,但是许幼枝忽觉有些怪异,明明记忆里许维珂也是这么和她说话的。
是哪里怪异。
“就我殿里的青瓷。”
许幼枝接了话头,吐字略有不清敷衍,或说是委屈的飘渺意味,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这话一时许维珂应不下来。他以为许幼枝不会松手。会和他怒到最后。
许幼枝殿里的青瓷只有一个,价值非凡,乃是前朝遗物,是许幼枝娘留下的,许维珂印象里,许幼枝宝贵的很。
至于摔的那个瓷瓶,是前皇后的,只不过许维珂贵人多忘事,自然不会记得这么个小瓷瓶的由来,也不会记得那温婉女人的明媚笑靥。
许幼枝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她的好父皇添堵了。
至于她执着的青瓷,那是个赝品。一个被她不知情而宝贵的,假物。所以去留也不重要了。
“我这就让人送来。”许幼枝定定地对上淑妃的眸子,无端觉得有点累。
她这时又觉得重来一次太没意思了,该做的事该报的仇她都报了,不如让她认认真真大睡一场,落埃骨头腐烂在地最后了无痕迹的结局。
世人想要的东西,权,钱,利,还是其他,许幼枝觉得自己似乎都不大喜欢,从始至终。
她不想做特别的那个。
*
淑妃娘娘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
原来是要戴个面具和许幼枝这个不好糊弄的小丫头片子周旋周旋,把剩下的事情一次性安排个明白的,只是偏偏这小姑娘今天不知怎的,愈发不好糊弄了。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傲的。
只不过傲的傻了点,她一下就能望到地,许幼枝不过是个要强的小姑娘罢了,可现今,那双眸子里什么也没有,却无端多了蔑气。
淑妃眸子暗了暗,盈盈秋水的眸子于她投去,却不见许幼枝笑意。
“娘娘若觉得贵重了些许,便唤许恒闫那小子多来陪幼枝笑闹一会也无非不可。”
“幼枝殿里,太静了。”
许恒闫,许幼枝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那种亲弟弟。
是挑不出毛病的一句话,许幼枝要看亲弟弟,谁都没有理由说什么,可见弟弟还要得人许可的话,这个长公主的身份摆着也太憋屈了,实在是打皇帝的脸。
“也是。”
一场硝烟。
许幼枝看着许维珂微微蹙眉,最终还是给自己打上一个完胜的标签,那双眼尾向上的眸子又扬起来。却无味,也无法再把这种快感溢到心底。
-
许恒闫不喜欢她。
当然,这是皇宫里上到她的好父皇,下到宫人丫鬟都知道的。
但许幼枝不信。
不论是前生还是现在。
许恒闫是许幼枝养大的。
可以这么说,许幼枝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还没有那么趾高气扬,只是没她娘那座靠山,冷宫里多少都有人来踩上几脚。
很难说许幼枝是怎么过的,因为她够狠。
乳母是哪请抓的,是许幼枝攥着一宅子人的卖身契逼着人留下来的,见他们年纪小斡旋四方的卖主狗,许幼枝当然是喂狗了。偷偷的。
宫里落井下石的妃子皇子许幼枝斗不过,咬着牙挨打,但是背后,谁在冷宫里落了井,被野狗咬烂了脸,就不是可以数的了
于是没人敢找许幼枝和许恒闫的麻烦。他们归咎于冷宫死了太多女子,怨气重,许幼枝自己听来的,大概是这样,可笑至极。
直到那个好父皇把他们从那鬼地方他们“接”出去,他们从狼窟又进虎穴,不过这个高级些,吃人不吐骨头。
但许幼枝不想给别人铺路了。许恒闫的手段也不差。按前生他不屑的态度,他是不太需要自己的。
许幼枝心里不太想明了这个认知。好像这回,她重来一回真的只能和李贺生待在一块了。没有人需要她。
许幼枝恨恨回头,黑袍男人便有感般伫足,低下头一副任凭吩咐的模样。许幼枝肯定他是装的,但她享受这种将一只疯狗驯服的过程。
“喂,李贺生。”
“这棵梧桐不好看,你待会把它砍了吧,本宫不想看见。”这棵树是许幼枝亲手种下的。
不过现在看来那都是无用功。
就像许恒闫只觉得她做的是徒劳。没有许幼枝自我感动的付出他也能做的很好。
许幼枝现在做的,就是要否定前世心力交瘁做的一切,那都是无用的,没必要的。
重来一次,她什么都不要管了。
她只是她自己。
但是看见李贺生淡然的样子,即使想到许维珂从开始仿佛掌握她命脉到最后震惊的面目,她也不太尽兴,干巴巴地随意指了棵树道。
“是。”
李贺生轻轻撇过去,那不是梧桐树,但他什么也未说,凌厉的眸光中隐隐有着无奈。
“明日本宫要贺记的糕点,要早市的,不要凉的。”
贺记从不开早市,这是向来的规矩,前几天公长主还因为这个大骂。转头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想为难他。
李贺生还是低低应了。他是单膝跪地的,此刻却不见得有什么臣服感,倒像只狼狗,为它的藏品无条件从容。
“好。”
“我想要你做纸鸢,要最好看的。”
这个最简单,李贺生喉结滚动,暗暗想道。
许幼枝的步子快了些,像这样让李贺生毫无底线地答应她的要求,她莫名有些心慌。许幼枝本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可约莫是李贺生应得太珍重。和前世铁血手段的少年将军重合,太恍惚人了。
李贺生好像什么都会答应她。不论是现在还是前世再遇。可许幼枝不明白,最后他为什么也会走。
“好。”
很风轻云淡,这声问答后许幼枝再忍不了。她倏地回头。
簪子和流苏摆动间的声音有些乱,李贺生第一次看见这个跋扈的长公主乱了仪态,可又鲜活了不少,像是那个曾经雪地里发狠的小兽。
“你什么都答应,那我要日月星辰,还是许维坷的项上人头呢?你也去吗?”
明明他也会走,就在不久之后,那为什么又要装得这么深切呢。空无一人的偏殿,放弃抓回李贺生的自己,是在许幼枝心里扎了十年的刺。
就算许幼枝冒大不韪,李贺生也神情自若,长公主私下就是这个性子,前不久还指着皇帝的脸骂他忘妻忘恩,以德报怨,何况这里没有许维坷的眼线。
这里,冷宫。
她就直直看向李贺生的眼睛,不沉,澈得许幼枝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她知道她是看不懂的,不论她多了多少阅历,李贺生永远不起波澜,永远看不透。
“不行的,殿下。”
李贺生顿了顿,又觉得只要不是太虚的,长公主要什么他都会给的。于是先她一步推开了殿门,殿里太冷清,少年单薄的身躯却能抵风雨。
许幼枝听见,他低低开口。说了一句和前世一般,不太像情话的话。
“但你要什么,在所不辞。”就算不可能,我也会去做。
许幼枝没听见。
——
长公主最终吃上了贺记的糕点,李贺生花了些真金白银把厨师请来了公主府。
许幼枝端坐在贵妃椅上看着最新的话本,这样的日子很是惬意。
但总是会有人来找不痛快。
“殿下,三皇子求见。”宫女金枝停下为许幼枝扇风的动作,上好的蚕丝扇,掺了不少金丝,许幼枝拿过来把玩,过了片刻,才叫人进来。
她的好弟弟。
许久未曾听过三皇子这几个字眼,一时都忘了此时还未立太子了。
许恒闫来找她做什么?许幼枝想不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许恒闫盯上了定国公的助力,想要拉拢,与其嫡子交好,许幼枝却不允许,因为她曾经见苏氏庶子,那是个有主意的,定国公早年风流往事不少,害死了他的母亲。
许幼枝有预感,要不了多久,国公府就会剧变。许恒闫去横插一脚,讨不着好。于是把许恒闫要送给国公府的贺礼换了。
许恒闫并不领情,他觉得这正是拉拢的好机会。嫡庶之争的结果,向来已经注定。
“金枝,去把他要的东西拿出来。”许幼枝看了他一会,不等人开口。
许恒闫长得和许幼枝有几分相似,却不多,他不随父母,一副文人书生的白净模样,和许幼枝的浓烈美艳是大相径庭了,气质也是。
他颇有些无措,不知许幼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起来。
许幼枝让侍女把东西递给他。最终道:“你执意如此,本宫便也不多言了,只是这公主府,殿下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许恒闫原来不明所以,现在却是直接气笑了。
“确实没有人愿意来这阴气逼人的长公主府,公主殿下还是想想学馆的终试怎么过吧。”
长公主不学无术,年年学堂倒数,和亲之后也是不识大体,全然没有闺秀模样,这是世人皆知的,许幼枝以前从来不去学堂的校验,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至于这次,她不得不去,因为先生说了,三次一过,会将她除名。那时候就真的是京城笑柄了。
虽然前世许幼枝去了也一样成为笑柄了。
但在明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她也并非什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