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圣者
壁炉火光摇曳，空气里平白多上一分沉重。
霍普能从这位灵体女士身上感受到一份浓浓的孤独。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在丽丝女士的影子里瞥见一个耷拉着肩膀的衰小孩，但她端庄而优雅的贵妇坐姿很快拉回他跑远的意识。
又被感染了，这便是我以后也能拥有的能力？
霍普脑海不禁浮现一幅浩大的场景，那是一处高台，底下人山人海。
而自己就站在高台之上，神采激扬。
‘我有一个梦想...！’
至于能否晋升到那个层次，他表示金苹果会给出答案。
【距离保送序列八·调情侍者，还剩下四十四天。】
【已布置正位仪式，情迷圣杯的第七夜】
【正在聚集素材，月光玫瑰一朵，失恋者的睫毛十四根，龙舌兰日晒盐一盎司，魅影葡萄四颗。】
霍普无视烙印视网膜的金苹果信息，四十四天的时间对于今晚并无作用。
他指尖掐住虎口，控制住自己的遐想，无法如愿晋升精心挑选的序列九·画师的遗憾一扫而空。
要知道，他平常去布商行会和颜料集市挑选画布和蛋彩颜料都会货比三家，更何况关系一辈子的序列途径。
不过他现在圆满了。
光是这份情绪感染力就足以证明晋升序列九·恋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丽丝女士，你是否知晓抹除爱欲虚灵途径序列者的原因？”
平复心情的霍普握住一只羽毛笔，沾墨笔尖抵在粗糙的廉价白纸，只是简单的记录，他可舍不得用报得上价格的羊皮纸。
“我并不了解具体缘由。”丽丝女士摇头，“但这个念头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若是放任爱欲虚灵途径的序列者出现，世界定会产生难以控制的变故。
甚至比污域降临现实还要可怕。”她补充一句。
“恕我冒昧，若这是其他途径的干涉植入的念头......”
霍普话没有说完，但意思表达很清楚。
短短半天的时间就让他见识颇多，五花八门的序列能力数不胜数。
既然消除存在感的能力都有，那么植入认知的序列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你的想法很有见解，但这无异于试图偷走普鲁托所镇守的灵魂。”
丽丝女士愣了一瞬，轻笑起来，连同房间的氛围也随之变得欢悦。
“为什么？”霍普不懂就问。
“因为植入念头，或者说植入欲望，是醉欲祭司特有的能力，而它正是爱欲虚灵途径的序列者。”
“若恰好存在一位醉欲祭司呢？”
霍普一边大胆假设，一边记录新获得情报，爱欲虚灵途径的醉欲祭祀疑似能种下强心理暗示，盗梦空间那种。
笔尖飘逸的同时，他始终咬着舌尖，保证自己的情绪不会随着丽丝女士的情绪而摇摆。
他能感觉到，她无意散发出来的情绪对自己影响正在逐步扩大。
“这也不可能。”丽丝女士摇头，在正事上她表现得很有耐心，可能与她好为人师的性格有关。
霍普耐心等待下文，羽毛笔随时准备滑动。
“因为小女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位醉欲祭司，换而言之，我曾是一位圣者。”
丽丝女士单手抚胸，嘴角勾起含蓄而自得的笑容。
“哪怕现在的我只能对现实造成微弱的影响，但同位阶的圣者，乃至更上一层的伟大神圣，也不可能给我埋下这样强烈的念头。”
她抵住下巴，又补充一句。
“哪怕真有人能够做到，那我也能察觉到异样。
所以，少年你可以大胆地排除掉这个可能，我向你保证这个念头绝对发自于内心。
说不定这个念头就是过去的我种下的，那个曾经拥有记忆的我。”
圣者！醉欲祭司是爱欲途径的圣者？！
霍普手一颤，羽毛笔差点滑到前一行的文字。
他放下羽毛笔，抬头凝望眼前露出腼腆微笑的丽丝女士，像是在打量什么无价之宝。
这可是活在真艺圣经故事史诗中能够分海造山的人物，能够在女神壁画旁留下形象的存在！
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怪不得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霍普目光炽热，能够接触这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遇！更何况她现在对自己还饱含着愧疚的心情。
“少年的眼神突然可怕起来了......这样看待一位淑女可不体面。”
丽丝女士捂住胸口，虽然领口本就严实。
“见笑了，只是我从未想到您竟是一位圣者！”
霍普挺直腰背，从座位站起，内心没有任何怀疑，哪怕只是一丝苗头。
虎口与舌尖上的锐痕正在缓缓恢复。
“少年你太夸张了，我只是曾经登上了圣者的阶梯，现在不过是一介无人问津的幽魂罢了。”
面对霍普炽热的眼神，丽丝女士不自然地拢紧裙摆。
“是我失礼了。”
霍普歉意点点头，重新坐下握住那只羽毛笔，接着问道。“提及此事，我内心存在不少疑惑。”
“请说。”丽丝女士坐正。
“您是如何找到我的，或者说，您是怎么知道我，霍普·迪迦·洛夫成为了爱欲途径的序列九·恋人？
另外，您说您只能稍微影响现实。
可从您之前的行为观察，‘稍微’的程度似乎值得探讨，从我的视角出发，以您刚才的表现，我不认为您不会被人观测。”
霍普就像一位敬业的记者，将心中的疑问一一提出，哪怕说话时用上敬语，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丽丝女士听到他提及自己之前莽撞的行为，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这两个问题，我先回答后者吧。”
“您请。”霍普举起羽毛笔开始记录。
“我的确只能稍微影响现实，这一点我没有说谎。”丽丝女士从羊绒矮脚凳站起，飘到壁炉侧面的双面窗前。
吱呀一声。
窗户从内侧拉开，冷风夹着飞雪呼啸而入。
“这便是我能做到的极限，谁也不会怀疑窗户打开的背后藏着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灵体。
在不知道也看不到我的人的认识里，他们只会懊恼窗户没有关严所以被风吹开了。
而对于序列超凡者来说，他们更不会相信。
因为他们知道灵体是能够通过灵视看到的，就如我最开始教导少年你运用序列之力的做法。
可不是爱欲途径的序列者自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们就会将其认作巧合，亦或者他们认为的更强的序列者，而不是不会被观测到的幽灵。
对抗神秘的只有神秘，以及更高的神秘。”
丽丝女士重新合上窗户，流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除了少年之外，能够看见我的就只剩下端坐不朽王座的神明了。”
她吐出一道悠长的叹息，神情有些落寞。
“可那群神明，又怎么会出现在现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