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药人（二合一）
翌日上午。
衙门内。
“是，是，徐管事，您慢走。”
老吏弓着身将徐家管事请出大堂。
在路过白蛇堂众人时。
徐管事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才甩袖离开。
隐约间。
陈峰还听到了“出工不出力”这句话。
“哼，一百贡献度就想要我拼命？呸，老子命才没你那么贱！”
光头大汉这时也放下话本，骂了一句。
“胡老弟，人家好歹也是气境二层武者，可不敢这么骂。”
短须中年轻笑着调侃。
“嘿，这不是看他走远了嘛。”
光头大汉咧嘴笑道。
陈峰见此，也是不禁露出浅笑。
很显然。
昨晚对秦海的抓捕没有成功。
但这完全不能算在白蛇堂众人身上。
昨晚在徐管事和秦海师父之后，双方又各自来了一位武者。
如此场面。
非武者的众人压根参与不进。
上了也是送死。
说不定还会给己方造成妨碍。
于是众人也只能纷纷退出战场。
直至秦海一方败退，也没能留下对方一人。
如此一来，白蛇堂后续的贡献度自然就没了。
只有出勤的二十贡献。
也还好出勤算贡献。
否则还真就白白吹了一晚的夜风。
不过。
经历了昨晚的事件。
陈峰也对徐、蔡两家了解了更多。
此前他本以为。
这些吏员都是没有靠山的，只凭本身留在衙门。
靠“新会”发俸禄。
如今却发现。
他们其中还是有靠山的。
或者说，是徐、蔡两家特地安插的棋子眼线。
就比如方才，那对徐管事毕恭毕敬的老吏。
不过想来也是。
徐、蔡两家，毕竟是旭阳城独一裆的大家族。
又怎会对这些官府机构，没点掌控力？
可能，就连大江帮掌控的漕运机构。
里头都有不少两大家的耳目。
当然，像这种的，各大势力或多或少都有。
陈峰思绪发散间。
却听外头有人喊他。
于是他起身出了班房。
“陈兄，你昨天托我调查的消息，有点眉目了。”
张聪凑近陈峰，低声说着。
“我有一位在蔡家当值的兄弟，如今在城门做看守的。”
“他说，已经好久没见着清水村那些猎户了。”
“还说，曾听一位卖货郎举报过，在清水村周边看到有不少马匪。”
“所以，我猜测，清水村可能遭马匪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禁猎期，毕竟春季产崽嘛，所以猎户少见也正常。”
“不过，若是马匪的话，估计得跟九连山山匪扯上关系了。”
“城外成势的，也就他们才养得起那么多马。”
陈峰静静听他说完，也没有急着回应。
而是心中思索。
他原本以为清水村的事会很快爆发。
同时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
但没想到等了半个月。
清水村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半点消息也无。
尽管。
在朝廷对这边失去掌控力后。
许多人口少、地处偏僻的贫困村落，已经逐渐没有税吏去收税了。
清水村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
毕竟是少有的猎户村。
对于山中野味、野兽材料、进山寻路这方面。
猎户村还算有点市场的。
总不至于毫无消息。
难道说……
进去的人都没再出来了？
不过又说看见了马匪……
陈峰思索间，突然心中一动。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我是说，其他村子的，像清水村这样的。”
他如此问道。
“还真有。”
张聪的回答果然也不出意料。
“偏远一些的，好几个村子都许久没有消息了。”
“不过，有些村子自给自足，本身就很少外出，半年没有消息都正常。”
“若非陈兄你让我去查，我还真不一定能牵扯出这些。”
说着，张聪也是反应过来。
“陈兄，你是说，这些村子可能已经遭了马匪？”
虽说朝廷失势后，一些弱小的村子，因为没人收税，反倒活得越发有滋有味了。
不过，势力越小，抗风险能力便越弱。
所以，还真有可能……
不过陈峰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指了指上面，对张聪道：
“要不，你去跟你上面说说？”
张聪能在衙门混得开。
自然也是有后台的。
或许是徐家。
或许是蔡家。
也或许是其他几家。
但总能接触到这旭阳城的“天”。
——尽管张聪看起来，也只是随便找个靠山，并没有如老吏那般忠诚的样子。
不过，哪怕这消息传上去了。
或许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就是了。
旭阳城的势力，在旭阳城或许是天，但出了城，话语权就大大削弱了。
而九连山山匪。
陈峰也有所耳闻。
那是从前朝存在至今的匪寇势力。
实力或许并不差于旭阳城的大家族。
所以那些遭匪的村子，大概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着张聪满是心事地离开。
陈峰也多少有些心情沉重。
九连山山匪。
前朝也无可奈何的匪寇啊。
还有那隐而未发的咒瘟。
再加上如今城中似乎也暗流涌动。
这些事情，一件件积压在陈峰心头。
令他也有些心生紧迫。
不由地，他再次想到了昨晚思索的问题。
——到底要不要将贡献度换成白银？
是去那家听说死要钱的武馆？
还是继续存着，等换《铁塔功》？
思虑良久后，他还是打算再缓缓。
一来习武也要花钱。
没钱换取资源，一开始也很难有所进步。
二来贡献度得来毕竟不易，换成白银实在短视。
“再等等吧。”
……
晚上。
戌时。
陈峰小队三人，押送着两个逃犯。
进入了衙门地牢。
“好好呆着去！”
“嘭！”
光头大汉一把将牢门关上，随即上锁。
短须中年，则是跟在地牢看守的同僚随意攀谈着。
陈峰却是在地牢巡视了一圈。
见牢房中人影寥寥。
不由诧异。
“这些天不是抓了不少吗？怎的如今地牢里空空荡荡的？”
他转头问向值守的兄弟。
“哦，老规矩了，蔡家需要试药人，所以那些人都被提走了。”
值守的兄弟不在意地说道。
“正常，蔡家主营药馆生意的，城中很多武者修炼突破所需丹药，都是从蔡家购买的。”
“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嘛，研发新药总是需要不少试药人的。”
短须中年走了过来，依旧轻笑着道。
陈峰闻言颔首，表示理解。
罪犯试药，总好过抓良人试药。
尽管依旧不太人道。
但这可是封建时代。
陈峰也算入乡随俗了。
结束了一天工作。
又入手了十一贡献度。
陈峰离《铁塔功》又近了一步。
自然心中愉悦，回家的步伐也轻快了些。
路过衙门与菜市口的交互处时，他还看到了行刑台。
“说起来，来旭阳城这么久，还不曾见过午时三刻的斩首场面。”
他看着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破旧不堪的行刑台，不由摇头。
“不过也是，犯人都做药人去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旭阳城的犯罪事件才一直不曾减少。”
毕竟行刑场面，有时候也是一种对罪犯的警示。
以刑罚来宣扬法律的威严，从而震慑宵小。
“也难怪，当时看乱葬岗都处处长草了，死人少了，自然也没新坟。”
陈峰下意识嘀咕道。
但走着走着，他忽然顿住。
“为什么没新坟了？”
他自问道。
“因为死人少了。”
他又自答。
“为什么死人少了？”
自问。
“因为都被抓去做药人了。”
自答。
“不对不对。”
“做药人就不死吗？”
“他们既不是蔡家宗亲，也没有亲人祭祖，死了不埋在乱葬岗，还能埋在哪？”
“做花肥吗？”
“药人……药人，蔡家到底为何需要这么多犯人？”
“真的是试药吗？”
“还有灭门的小势力，与徐家对抗的势力……”
“旭阳城下，到底隐藏着多大的漩涡？”
“我是否……也在这漩涡之中？”
陈峰停在街上，低声呢喃着。
此时已是宵禁。
街上一片空荡。
夜风穿街而过，带来一阵清爽。
而陈峰只觉心中躁动，头脑发热。
仿佛他是锅里的青蛙，正在被温水加热。
但心中突然闪过的巨大黑影，又令他似乎意识到了。
他是在锅里。
而温水正在变烫。
他心中的紧迫和不安，开始狂涌出来。
良久。
直至夜风渐大，冷意更深。
他才终于整个人冷却下来。
“呼——”
白气在眼前翻涌。
陈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能等了！”
“必须学武！”
只有掌握力量，才能不惧心中的悸动！
……
翌日。
清晨。
城东。
“就是这吗？”
陈峰看向眼前宅院。
宅院门面颇大，占地也广。
门口放两石雕异兽。
门匾金字黑底，写着“敖氏武馆”四字。
整体看着很是气派。
倒是不像武馆，更像员外府邸。
“是啊，原本是位官员的府邸，后来转卖，被敖馆主买来的。”
“不过，你真确定了，敖馆主贪财，什么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可不会管你资质如何。”
张聪一身差役服，挎刀站在一旁，看着陈峰说道。
陈峰则是请了假。
因此没穿差服，只换了一身朴素青衣。
衣服还是陈芸花一百文买的布，亲手缝制的。
“我看看去。先多谢张兄带路。”
陈峰向张聪郑重地拱手道。
“嘿这有什么，顺路罢了，我先走了，告辞。”
辞别张聪。
陈峰上前，叩响了府邸大门。
“咿呀——”
不多时，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拉开。
里面探出一张粗犷的大胡子脸。
“干嘛？找谁？”
“习武。”
“知道规矩？”大胡子脸盯向陈峰。
“自然。
陈峰拿出钱袋晃了晃。
传出白银碰撞的声音。
以袋子大小来看，少说也有十两。
也确实是十两。
这十两白银，其中七两他并非用贡献度换的。
而是向短须中年借的。
短须中年毕竟在大江帮干了多年，借出七两还是很轻松的。
——这也多亏了这段时间跟队友相处融洽。
“进来吧。”
大胡子脸拉开大门。
陈峰大步走进去。
此时一名蓝衣仆役走上前来，右手引路道：
“客人这边请。”
客人？
陈峰有些诧异这种称呼。
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示。
跟着仆役，拐进院子一旁的偏房。
房内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正看着手中书籍，有些出神。
待仆役轻敲木门，才抬头看来。
而见到有人进来，他顿时眼眸一亮，站了起来，颇为热情道：
“来习武的？来来来，客人选一下，要选哪种待遇？”
“待遇？怎么说？”
陈峰不解。
“这是我们为了满足客人们的各种需求，新推出的，客人请看。”
年轻男子竟将手中书籍递给陈峰。
陈峰接过一翻。
却见上面竟是写着：
……
《敖氏武馆学徒待遇等级划分》
一、白鹤级别
三等学徒，只教外练一层功法，无亲传，无药浴，期限半年，费用十两；
二等学徒，可学至外练二层，无亲传，有药浴，期限一年，费用百两；
一等学徒，可学至外练三层，一对一教习，配药浴，配辅助丹药，期限三年，费用千两。
二、青龙级别
三等学徒，只教内练一层功法，无亲传，无药浴，期限半年，费用二十两；
二等学徒，可学至内练二层……费用五百两；
一等学徒，可学至内练三层……期限五年，费用万两。
隐藏款：密。
……
好家伙。
会员卖课啊。
怪不得都说敖馆主贪财。
都如此商业化了。
陈峰总算知晓谈及敖氏武馆时。
他小队里其余两人为何欲言又止了。
不过，既然决定了。
他也不再犹豫。
直接拿出十两白银。
“我选——白鹤级别。”
“三等学徒。”
陈峰每说完一句话，年轻男子的热情便消减一分。
“行吧，交钱，登记。”
年轻男子有些无奈道。
不过他也并未太过沮丧。
——为何白鹤三等学徒只需十两？
——这正是敖氏武馆设计的明谋！
等一些有天赋的学徒成为武者。
学的又是敖氏武馆专门的武学。
若想继续突破。
便只能购买成为二等学徒。
依此类推！
所以随着学徒等级提升，所需花费才会越来越高。
掌握学徒的晋升通道，才能掌握学徒的钱袋！
而且，当学徒成为武者后，其赚钱能力更强，便更有可能来买课。
此为良性循环。
需要的。
不过是前期赚少一些罢了。
交了钱，
陈峰只领到了一块木牌。
上面刻着“鹤三”字样，极为简陋。
随后便有仆役带着他，前往了第二个院子。
院子很大，如同一个演武场。
边上摆了一排练力气用的石锁。
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举着石锁上上下下。
“六爷，这是新来的，鹤三学徒。”
仆役走至院中一名壮硕中年人面前，向其介绍陈峰。
“入门先壮体。”
“第一个月，先练力，等身体打磨好了再说。”
“想要快点打磨，可以买药浴药材。”
壮硕中年人似乎在想事情，只极为熟练地说完，头也没抬。
陈峰闻言眉头一挑。
钱都交了。
秘籍也不给看。
药浴还得自己买。
虽然壮硕中年人也有他的道理。
但陈峰可不是花钱来举石锁。
“敢问六爷，练力需要达到什么程度？”
这一问，终于让壮硕中年人抬起了头。
“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