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邊界之外

序：

當你開始懷疑世界時，你會發現所有的線索早已潛伏在日常之中，只是你從未注意。

——艾莉

我在凌晨四點醒來。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臟跳得飛快。

房間裡很安靜，湯姆的呼吸聲均勻而平穩。這個男人，我的丈夫，我愛了十年的伴侶——如果這世界是假的，那他呢？他的愛，也是假的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起床，換上黑色運動外套，拿起車鑰匙，離開家門。

一路上，我腦子裡亂成一團。

Horizon實驗室。

那裡真的會有「出口」嗎？還是說，這只是一個更深層的陷阱？

我想起那個黑衣男人的話：「去那裡，妳會知道妳的生活是真是假。」

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寧願不要醒來。

但現在，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清晨五點，天色還沒完全亮，我的車停在Horizon實驗室外。

高大的圍牆，鐵絲網上閃爍著紅色的警示燈，門口有保全巡邏。

「現在我是要怎麼進去？」我低聲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後門，紅色貨櫃，密碼：0918】

陌生號碼。

但我已經不驚訝了。

後門沒有警衛，只有一個巨大的紅色貨櫃。我走到門口，輸入密碼，「嗶」的一聲，門鎖解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貨櫃裡居然有一條隱藏的樓梯，往地下延伸。

我扶著牆，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每一步都讓我心跳加快，空氣中彷彿有一種壓迫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

終於，我走到底，來到一條幽暗的走廊。

走廊兩側是透明的玻璃房間，裡面擺滿了設備和文件，但沒有人。

我的手心全是汗，緊張地往前走，直到看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門上寫著：

「模擬測試區—S108」

S108？

我的手微微顫抖，伸向門把。

門，沒鎖。

門後，是一個寬敞的房間。

房間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透明培養艙。

裡面躺著一個女孩。

一個八歲的女孩。

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心臟狂跳不已。

女孩有著一頭凌亂的黑髮，蒼白的皮膚，閉著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在熟睡。

但最讓我震驚的是——

她的臉……

她的臉和我一模一樣。

我的大腦瞬間當機，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個孩子是誰？為什麼她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這就是妳的真實。」

我猛地轉身，看到黑衣男人站在門口，神情淡然地看著我。

「什麼意思……？」我嗓子發乾，幾乎說不出話來。

黑衣男人走進來，站在培養艙旁邊，輕輕敲了敲玻璃。

「妳以為妳二十幾歲，結婚、生子，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頓了一下，語氣平靜卻殘忍，「但妳真正的年齡，只有八歲。」

我的身體僵住，無法動彈。

「這裡是Horizon計劃的實驗室，」黑衣男人繼續說，「妳——艾莉，只是一個被困在模擬世界裡的孩子。」

我瘋狂地搖頭，「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信？」黑衣男人指著培養艙裡的女孩，「那妳怎麼解釋她？」

我嘴唇顫抖，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妳現在的世界，妳的家人、朋友，全都是模擬程式。」黑衣男人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這108次的人生，都是妳的記憶數據，每一次都在不同的情境下測試，直到程式穩定為止。」

「現在，程式已經出錯了。」

他轉頭看著我，眼神深邃，「妳已經開始察覺異常，這代表妳的意識正在覺醒。」

「妳可以選擇繼續待在模擬世界裡，回去過妳的『幸福生活』。」

「也可以選擇，醒來。」

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

我的呼吸急促，腦袋混亂，無法思考。

醒來……？

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醒來之後呢？

我會變回一個八歲的孩子？

我的丈夫，我的女兒，他們都不是真的？

「不……」我後退一步，眼淚從眼角滑落，「不，我不要這樣……」

黑衣男人嘆了口氣，「妳有選擇的權利，但時間不多了。妳的意識正在崩潰，如果再不做決定，妳可能會被困在程式裡，永遠無法醒來。」

「所以，艾莉——」

「妳，要選哪一個？」

房間裡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彷彿這個世界也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閉上眼，心臟劇烈跳動。

選擇？

可是，這根本不是選擇……

這是……

一次毀滅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