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解释
说这话时，早苗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已经回想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藤本是人渣不假，但处理他应该是警察做的事，而不是自己那样。
记忆之中，对方似乎有求饶，大概是在自己踹断他右手臂时开的口。
后续，藤本已经昏死过去，身上骨头尽数碎完，鲜血流了一地，可自己还是没有停止动作，那时候已经是本能使然，只觉得就该这么一脚又一脚地，往对方身上踩去……
当时感受不到，现在回想起来，早苗子才觉得那个人不像自己，那已经不是单纯的保护麻衣不受侵犯，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施暴了。
见他没有回答，少女内心的不安感再度加重，低垂着眉继续道：“我……我不该那样做的。”
“……”
屋内没有开灯，雨势已经变小，月色从窗外透进来，蔓延开在整个事务所内，哪怕空调在吹暖风，但气氛还是逐渐阴冷。
风间凌人沉默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按照普世价值观，早苗子先前的做法绝对是错的，且不说藤本该不该死，但至少不该死在她的手下。
没错，当风间凌人到场的时候，藤本的状态，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女这种状态。
往前细数半年时光，早苗子从未对人使用过灵力，哪怕是超度恶灵，也是采取速战速决的做法。
而今天在那间屋子里，少女所做的事，则是特意没有马上杀死藤本，反而在对其进行施暴。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给麻衣下咒，让其继续留在早苗子身边的原因。
高中生是一个极为麻烦的群体，一旦压制不住心中的恶，往后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当然，如果是别人，风间凌人根本无所谓她会怎么做；但还是那个问题——她是千年难遇的容器，身上一旦沾染太多「因果」，对自己以后的复生会有反效果。
所以这里应该回答“错了”，继续做她的人生导师，将其行为掰回正轨。
但看着她的脸，风间凌人始终说不出来这话。
“错了吗？”早苗子再度问道。
不知何时，少女的眼角已经泛出泪珠，由点成线连在一起，最后汇聚到下巴处，开始往水杯里掉去。
在她的模糊的视线中，风间凌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不该对普通人使用灵力的。”
“我当时……我太生气了……他身为……”小丫头不断抽泣着，连话也说不清楚。
“不过。”忽然，风间凌人接过了她的水杯，并且递来一张卫生纸，
“这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欸？怎么不是我的问题，是我把他踹成那样的。”
“当时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亲眼看到了，是你体内一直被封印着的那股邪恶力量占据了身体，本质上是祂的错。”
终于，少女平常中二的言论起了作用，让风间凌人找到机会，用上了这么一个借口。
对或错先懒得论，反正他见不得人哭成这个样子，鼻涕泡都要喷出来了。
“是吗？老板你没有骗我？”
“你仔细想想，当时是不是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
这是当然，风间凌人可以看出，当时的早苗子正处于进阶的关键阶段，意识肯定会模糊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进阶，但她本来就是很特殊的体质，很多千年构建出来的理论本就在她身上不适用。
“好像是欸，真的是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做的吗？”早苗子接过了纸巾，狠狠地擤了下鼻涕。
“没错，祂是一个邪恶的存在，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当时你太激动了，祂就跑出来了。”
“那还是怪我没有控制好。”
“和你无关。”风间凌人摇了摇头，“你最近的修炼已经到头，当时正巧处于进阶状态，这种时候就是最虚弱的，比如螃蟹蜕壳这种……”
生物学课上，早苗子是见过螃蟹蜕壳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来那个场景，想到自己也和螃蟹一样软乎乎的，下意识便道：“好……好恶心。”
“行了，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善后完，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可无论怎样，那么做的人还是……”
见她依旧在钻牛角尖，风间凌人无奈道：“有时候使用一点点手段对付坏人，是没关系的，但以后要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让那股邪恶力量再跑出来。”
“好吧，老板你真是好人。”
风间凌人莫名奇妙接到这么一张卡，有点无语，连忙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手下有十几万亡魂。”
“吹牛。”
小丫头嘟囔着，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便有灵力汇聚到上方，在这昏暗的事务所里开始发光，
“这个，就是老板你说的进阶吗？”
风间凌人仔细看着她手指上的灵力颜色，原本纯黑色的灵力边缘开始泛白，正是迈入三级灵媒的表现，开口道：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什么菜鸟，以后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看来可以接外跑的单子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涉谷区还是太小，哪来那么多恶灵出现，既然你到了这个境界，我就敢放心大胆的让你自己去其他地方除……”
说到一半，他却停顿住了，先前只顾得先让早苗子别哭，一时间忽略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如果没有自己跟着的话，指不定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只能说，早苗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忽然就让风间凌人感到有些不习惯，很多事情也需要重新考虑。
犹豫片刻之后，他继续接道：“没事，我会跟你一起去除灵的。”
“哪有那么多单子……”
风间凌人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开口道：
“你该回家了，我之前用术式构建了一个假的早苗子在你家里假装睡觉，现在多半已经散去，回去时候小声点。”
“嗯。”早苗子从沙发上爬了下来，将脚塞进小皮鞋里，拿起自己的东西便准备离开，但在行至门边时，她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风间凌人，
“老板，都这么晚了，你不打算送我一下吗？”
瞧着走廊处的灯光映照在少女脸上，风间凌人有些恍惚，似乎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下意识就要答应送她一段路。
可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早苗子却已经做完鬼脸，并且消失在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