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会说话的罗盘
寒潭表面飘着薄雾，陆离咬着青铜匕首潜入水中。冰凉的潭水漫过脖颈时，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皮囊里的避水珠——这颗拇指大小的灰珍珠，是村里老祭司用三十年寿命占卜得来的宝物。
“最后一颗金纹珠...“少年修长的手指拂过潭底礁石，指尖在某个凹陷处突然停顿。常年采珠形成的直觉让他心脏狂跳，这是寒潭特有的磁场震颤，预示着极品珍珠的存在。
淤泥突然翻涌，墨绿色的水草如同活物般缠上脚踝。陆离反手挥动匕首，刀刃却撞上某种坚硬物体。幽暗的水波中，半张布满铜锈的罗盘正散发着微光，十二道刻痕组成的外圈正以违背水流的轨迹缓缓转动。
“这是...“陆离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罗盘边缘的星纹——与老祭司临终前画在沙盘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当指尖触碰到铜锈的瞬间，整个寒潭突然沸腾。
【检测到适格者...记忆禁区解封1%...维度感知激活...】
沙哑的机械音在颅内炸响，陆离呛了满口冰水。他拼命蹬水向上浮，却发现右手掌心多出个青铜烙印。更诡异的是，竹篓里刚采的珍珠表面浮现出细密金纹，在晨光下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
“离哥儿！“同村采珠人老吴的破锣嗓子从岸边传来，“这...这是金纹珠？“
陆离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看着老人颤抖的手指向竹篓。寻常珍珠在寒潭底最多呈现银纹，而此刻躺在篓底的五颗珍珠，纹路竟如活物般缓缓游动。他不动声色地蜷起右手：“许是撞了水运。“
“这种品相...“老吴的独眼里迸发出精光，“能换三枚灵晶！不，五枚！“他枯槁的手掌猛地抓住陆离手腕，“听老叔的，千万别让城主府的鉴珠师看见，咱们找黑市的...“
话音未落，寒潭突然掀起巨浪。陆离看到老吴身后的雾气里，浮现出三艘玄铁战船的轮廓。绣着金色龙纹的船帆刺破浓雾，船首像狰狞的虬龙头颅正吞吐着雷光。
“是龙渊城的巡天舟！“老吴脸色煞白，“快把珠子藏起来！“
已经来不及了。
青色劲装的修士踏浪而来，玄铁靴底接触水面时凝结出冰晶路径。陆离认得那胸前的四爪龙纹——龙渊城执法堂的筑基期修士，至少是凝窍境大圆满的修为。
“寒潭异动，可是你们引发的？“为首的方脸修士目光如电，腰间玉牌投射出淡蓝色光幕，正在扫描整片水域。当光幕扫过陆离右手时，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陆离感觉掌心烙印突然发烫，某种超越听觉的震动波在颅骨内共振。他看到修士们的动作突然变得缓慢，老吴张大嘴喷出的唾沫星子悬浮在空中，巡天舟甲板上正在结印的阵法师，手指间流转的灵力轨迹清晰可见。
【检测到低维能量扫描，启动反制程序】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陆离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颗金纹珠自动飞旋而起，在空中组成五芒星图案。珍珠表面的金纹脱落，化作漫天金粉笼罩方圆十丈。
“不好！是千机门的...“方脸修士的惊呼被金光吞没。
当陆离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竹篓完好无损地放在身旁，只是里面的金纹珠变成了普通银纹珠。若不是右手掌心的烙印还在发烫，他几乎要以为那是场幻觉。
“离哥儿！“清脆的女声传来，扎着双髻的少女气喘吁吁跑来，“祭司婆婆的往生灯...突然亮了！“
陆离猛地起身，粗布衣衫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寒潭村的往生灯是用初代祭司头骨制成的法器，唯有关系到全村存亡的大事发生时才会亮起。当他冲进祠堂时，果然看见青铜灯盏里跃动着幽绿色火焰。
灯影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图案，隐约是罗盘的形状。陆离耳边突然响起老祭司临终前的呓语：“当星纹重聚...往生灯亮...带着罗盘去九幽...“
“小离。“村长苍老的手按在他肩头，“你今日在寒潭，可曾见过什么异物？“
陆离感受着掌心烙印的灼热，面不改色地摇头。眼角余光瞥见祠堂窗棂外闪过几道黑影——那些人的靴底沾着龙渊城特有的雷纹泥。
当夜，陆离蜷缩在自家茅屋的木板床上。月光透过窗纸洒在胸前的青铜罗盘上，残缺的部分正在缓慢生长。更诡异的是，当他用采珠刀轻刮锈迹时，刮落的铜粉竟在桌面自动排列成星图。
【能量纯度0.3%，建议吸收】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陆离发现金纹珠残留的粉末正在向罗盘汇聚。他鬼使神差地将罗盘贴向眉心，突然浑身剧震——脊柱仿佛被灌入熔岩，二十四节椎骨接连亮起。当他痛得仰头嘶吼时，眼中的世界开始分层。
茅草屋顶化作交织的纤维网络，墙角蟋蟀变成跳动的光点群，就连自己的手掌都呈现出半透明的能量脉络。陆离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易穿透了木桌——不是物理层面的穿透，而是从分子间隙直接穿过。
“这就是...维度视觉？“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他看见自己心脏位置缠绕着十二条锁链，其中一条正在崩解。锁链尽头连接着九个青铜门虚影，最外侧的门扉裂开一道缝隙。
突然，罗盘爆发出刺目强光。陆离的意识被拉入奇异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齿轮与星体。齿轮咬合的声响中，三具水晶棺椁从虚空降落，分别镌刻着“过去“、“现在“、“未来“。
当他伸手触碰“现在“棺椁时，棺盖突然透明，显现出正在发生的场景：龙渊城主殿内，十丈高的窥天镜正显示着他手持罗盘的画面；三百里外的古战场遗迹，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突然抬头；甚至看到九霄云层之上，某双缠绕着星辉的眼眸缓缓睁开...
“砰！“
现实中的撞击声将陆离惊醒。五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手中符箓已经燃起紫火。但此刻在维度视觉下，陆离清晰看到他们体内灵力的流动轨迹——丹田处盘旋的气旋，手太阴肺经里奔腾的真气，以及印堂穴中即将激发的咒术。
“交出罗盘。“为首者声音沙哑，剑锋指向他咽喉，“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陆离突然笑了。他看见黑衣人周身的能量节点，像夜空星辰般清晰可见。当剑锋刺来的瞬间，少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指尖精准点中对方肘部天井穴。黑衣人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长剑哐当落地。
“不可能！“另一人惊呼，“这小子没有灵力波动...“
话未说完，陆离已经撞进他怀中。维度视觉下，护体罡气的薄弱点如同靶心般醒目。采珠刀刺入气海穴的刹那，黑衣人像泄气的皮囊般瘫软在地。
剩余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捏碎传送符。但陆离比他们更快——在维度视觉中，符箓能量激活需要0.3秒。他旋身踢飞桌上油灯，火星在空中精准截断三道传送光柱。
当最后一人化作白光消失时，陆离跪倒在地，鼻腔涌出热血。过度使用维度视觉让他眼前发黑，耳畔却响起罗盘的声音：
【记忆禁区第一层解锁完成】
【获得基础权限：维度跃迁（每日限三次）】
茅屋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火把的光影中传来村长的呼喊。陆离擦去鼻血，看着手中自动补全的青铜罗盘。十二道星纹已然完整，中央的阴阳鱼正在吞吐月华。
他知道，这个平凡的采珠少年的人生，从今夜开始彻底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