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遗体
虽然黑子和星野二人之间还是有些敌意，但榊原看在委托金的份上两面劝说，暂时替二人平息了这场纷争。
黑子自不必说，自然会以榊原的事情优先，星野有求于榊原的帮助，因此也不会把不满放在表面上。
榊原本想着委托之前再去一趟板生老师那里，但星野由加说那蜘蛛妖怪行踪不明，随时有可能再次回到八云村杀人为由，建议榊原立即出发。
于是这两人两猫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八云村。
在村内医院的停尸间里，众人看到了浜出健的遗体。
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位于此处的肋骨和内脏被完全击碎，边沿处的碎肉已经开始出现分解的迹象，但依然靠着与身体之间连接的肉丝，散乱地悬在那里。
看到这幅景象，榊原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茶太郎更是在旁边直接吐了出来。
星野像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向众人讲解道：“我们赶到八云洋馆现场时，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么大的伤口只能是妖怪所为。”
前些日子浜出健还在榊原的事务所委托业务，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一动不动，榊原觉得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如此任性和不讲道理的。
看着浜出健的遗体总让榊原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但是脑子里始终没法形成完整的思绪。
他用手指肚揉了揉额头，开口对星野说：“单看这些还是不够，我们还是去现场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再次来到八云洋馆，榊原面前的景色和他脑海中的几乎都对不上了，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门折成两截掉落在门口台阶的一侧，客厅内没走上几步，就是几层拦住去路的蛛网。
阳光从蛛网中透漏出来，能看见灰尘在上面起舞。
榊原抽出炎月将蛛网烧掉，吓跑了还在网上的数只小蜘蛛。
按照星野的指引，几人来到了浜出健的被害地点——客房。
听星野说，浜出健之所以会住在客房，还是受到上次杀掉诅咒蜘蛛时造成的影响。
那一天榊原与妖怪战斗中破坏了主卧室的墙壁，浜出健想着既然要尽早将八云洋馆出手，所以也没有进行维修，而是将自己的卧室搬到了客房。
在客房一侧，靠近写字桌的地面上，有用粉笔画过的人形轮廓，那应该是浜出健死亡时位置。
在那轮廓的旁边，是一个倒下的圆形废纸篓，里面有几个纸团散落在地面上。
榊原将纸团依次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是出售八云洋馆和神社土地的合同，并没有其它的信息，一时间搜查陷入了僵局。
黑子看着榊原在客房里翻来找去，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聊，她坐在客房内的凳子上向榊原搭话道：“呐呐，一酱，你说妖怪是不是在来过这座洋馆，你说它怎么就知道能在客房找到浜出健呢？”
黑子这不经意的提问提醒了榊原，榊原脑中高速地运转着，如果是类似于诅咒蜘蛛那样的妖怪，那么它只有杀戮的意识而不可能有记忆，那么唯一可能得就是，这个妖怪是熟悉八云洋馆的人类死后变的，这才能保有原来的记忆。
但是这和在沼泽地里由人类变成的蛇妖还不一样，这只妖怪只是杀死了浜出，而没有对目击到他的八云村村民展开无差别的攻击，这意味着它成为妖怪之后依然具有思维判断和冲动抑制的能力。
而根据板生老师说过的，到目前为止依然还具有思维判断和冲动抑制能力的妖怪，也可以被称之为——大妖。
榊原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手指和脚趾好像开始变得冰冷。
“星野，浜出先生生前手上总是带着一个绿翡翠戒指的，你们在发现遗体的时候可曾看见了？”
“没有，我们没在他手上发现任何东西，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星野对于榊原的思维跳跃显然没有充足的准备。
原来如此，人类变成的妖怪、熟悉八云洋馆的人、和浜出健一样对绿翡翠有着感情，一切的答案呼之欲出，妖怪行动的逻辑也瞬间合理了起来。
那么他下一步的行动是……？榊原将目光落在了手上那几张全是褶皱的合同上。
“不好，我们快去找相山律师，妖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榊原向屋内的其他人喊道。
……
八云村村里的民居大多都是木质结构，时间久了难免会老化损毁，所以村民们经常自己动手修缮房屋。
律师相山诚的家不用再修了，整个房子已经被毁去了三分之一，若不是因为立柱和主梁还在，房子早就塌了。
相山觉得，有些时候房子若是塌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不用全身被蛛网裹着倒吊在房梁上，头晕恶心，而又动弹不得。
一只巨大的蜘蛛妖怪走到他的眼前，蛛身上长着一颗类似人型的头颅。
说是类似，是因为头颅其实并不完整，只有正常人类的三分之一大小，头骨缺失、大脑萎缩凹陷，就连那张熟悉的人脸也只剩下半张。
那半张人脸的嘴巴开合，发出沙哑粗粝的声音：“相山，我之前对你不错，可你是怎么对我的？竟然要卖我的洋馆和土地，你知道我当初费了多少心思才给这些东西弄到手吗？对对对，你知道，就是你收下了大笔的律师费，才肯把优美子名下的东西转入我的名下。”
“如今见我不在了，又去巴结我那愚蠢的弟弟，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谁也别想把我的东西拿走，谁也别想。”
那妖怪的话音像是用牙齿咬出来的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相山因为头部充血过度而变得昏昏沉沉，不过他依然能认清眼前的这半张脸——浜出达夫。
听着这妖怪的话，相山忍不住笑出声来，“呸，什么你的洋馆和土地，那都是由良家的，要不是优美子大小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怎么会把财产转入你的名下，你在村里找不到肯背弃由良家的律师，这才找到了我，我只不过正常收取费用罢了，又有什么错。”
“如今你已经成了妖怪，却还在惦念着你的那点遗产，真是好笑。像你这样占有欲太重的，无论你是人还是妖怪结局都会是一个样子——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无论是优美子大小姐、金木一美小姐、还是其它的什么事物。”
相山的话似乎激怒了浜出达夫，他下身的蜘蛛腿在吊着的相山面前不停地走动。
“相山，你给我住口，要是你这么爱说话，就去黄泉世界里和我弟弟去说吧。”
如同刀锋一样的蜘蛛腿向相山的胸口处刺去，在这蛛腿刺穿相山的几秒前，相山的脑海里快速出现了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一个个定格画面。